沈灼正在犹豫她要怎么开口。
旁边是正在玩耍的秦思颜,厨房里是忙碌的秦准,她对面坐着的,是她一直当做朋友的诸跃然。她犹豫很久,话在喉咙里始终吐不出来。
“沈灼?你要问什么呀?”诸跃然又问她一遍。
沈灼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诸跃然愣了一下,掩嘴一笑,“嗨!我当是什么呢!怎么了?现在开始担心了?怕疼的话不如剖腹产吧!但是我看你状况也不差,顺产恢复会更快!”
沈灼点点头,接下她的话说:“是啊,我就是有点儿拿不定主意,所以想问问你……”
诸跃然拉着她的手跟她讲了很多当年生秦思颜的时候,都做了什么准备,也安慰了她。可沈灼心思根本不在。到后来秦准把厨房的菜收拾好,邀沈灼留下来吃饭时,沈灼忙推脱说,不用了,老章还在楼下等着……
诸跃然就不留她了,把她送到楼下。
沈灼临走前,在诸跃然面前驻足一会儿。
许是外面的黑夜掩住了很多面孔,她终于开口问诸跃然:“跃然,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诸跃然当她即将生产,心情忐忑不顺,她抱了沈灼,给她鼓励,“我们当然是朋友啊,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背后支持着你!”
沈灼回抱了她,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鼻头酸涩,“那……我们也不要相互隐瞒好不好?”
诸跃然笑说:“我们当然不要隐瞒了!”
沈灼顿了顿,“跃然,那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好不好……”
诸跃然的手臂突然一僵,“什么我知道的……沈灼,你今天到底想说什么?”
沈灼收回双臂,垂首,后退一步,抬头望诸跃然。
“我今天本来想引荐你认识一个人的……那日和吴宵吃饭的时候认识的。你说这个圈子小,我现在也真切的体会到了,你猜一下那个人是谁?”
诸跃然没有说话。
沈灼道:“那个人竟然是以前卫渠公司的部门主管……”
至此,诸跃然肩膀晃了晃,她张了张口:“你……都知道什么?”
沈灼摇头,“我不知道我知道了些什么,我现在很乱,跃然,我希望有个人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诸跃然咬着唇,她上前,再度抱住沈灼——
“沈灼,到这里就好了……不要再去追究,也不要再去问!好么?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我是为你好的……”
沈灼在她怀里,几乎喘不过来气,她奋力推开诸跃然,痛苦道:“你什么都不告诉叫我怎么相信你?跃然……我没有什么朋友的,我能给的信任也少得可怜!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我最怕落空!”
她相信诸跃然也很痛苦,已经为人/母亲,比她大,比她阅历丰富,处处帮她,貌似强大女性的诸跃然,这一刻,也红了眼睛。
她失落地站在原地,始终不语。
她的坚持是什么?她不愿告知的真相又是什么?
沈灼已经分不清对错,更分不清真假。
她想,如果时间回到早晨,她宁愿闭眼不醒,睡个懒觉,将那什么张亚齐和王允统统丢到一边!也不至于现在如此痛苦不堪……
终究要道别,终究要走。
走前,沈灼说:“跃然,我还会当你是好朋友,但是我一定要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
在外的闷热生出一身汗之后,回到车上感受到冷气,竟觉得出奇得冷。
城市的风雨说来便来,她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膝盖痛得直不起来的感觉。
这条漫长的回家路,冲破着暴雨洗礼。沈灼的心情,像那被雨刷不断扫过的车窗玻璃——不管有再多的努力,仍旧挡不住那份潮湿侵蚀。
回到熟悉的房间,四处显得格外寂静。静得只能听到窗外的风雨声。
桌上的饭也盖着碗,没有人动。
刘姐从厨房出来:“小沈,你可算是回来了!”
沈灼寻看一圈,未见谭思古身影。
刘姐说:“谭先生下班回来过,但是又走了,匆匆忙忙的,已经走了有二十分钟了!”
晚饭之后,谭思古电话打来,说公司有急事需要处理,晚上会回去晚一些。
谭思古已好久没有这样过了,沈灼无力计较,她今天太累了,倒头就进入纷繁杂乱的梦境之中,梦里也是暴雨连天……
醒来天色清明,她看了眼时钟,六点钟。
沈灼坐起来,才发现身边空空如也,连一丝温度都没有。
谭思古夜未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