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硕的判决来得意外地快,快到让沈灼觉得不可思议。
以诈骗和勒索罪名判处六年零七个月刑期,缓期一年执行。
陈硕没有折腾也没有企图上诉,认命接受。
甚至有一天沈灼在西华小区看到陈硕陪着陈佳月在市场买菜,他笑意盎然,跟在陈佳月身后提篮子掏钱,鞍前马后。两个人相处中,却真像是一对关系友好的兄妹。
可是,沈灼见识过陈硕以前的德性。他以前结过婚,犯事儿入狱后老婆跟人跑了,出狱后独居一人,吃喝女票赌样样精通,最擅长的就是伸手,问陈佳月要钱。
思及过去,再对比今日情形,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陈硕被释放之后就到陈佳月这里来了,起初几天,陈佳月也以为他要闹事,远远躲着他不见。却不想他始终坚持,每日报道,都是清早七点钟。提着早餐到陈佳月门前,情也求,歉也倒,哭也哭了,跪也跪了,口口声声地检讨着自己:“我从前王八蛋,我不识好歹,到今天我才知道,这世界上就剩你跟卫渠两个亲人了,我还不知道珍惜,真不如死了算了!”
声泪俱下,字句真情,邻居都让他说动了,更何况陈佳月本来就是心软的,当下,陈佳月就不再提及前尘恩怨,甚至不顾卫渠反对,让陈硕住进来,只为让家人团聚。
有人说,陈硕这是真的浪子回头。到底是年纪大了,终于明白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了,他现在改正还来得及。
沈灼不信。
在这点上,王嘉禾和沈灼的观点出其不意的相同——
提起陈硕,王嘉禾比说起陈佳月更是鄙视:“什么浪子回头,我看就是一个臭无赖走投无路了,想抱人大腿求条活路才变成这样的!他傻啊?难道不知道要是继续闹下去,那就不是六年刑期那么简单了,非把牢底儿坐穿了不行!”
后来,也毕竟是别人家的事,王嘉禾只这一句,再不多评。
沈灼就更是管不了那边的翻天覆地,她自有自己的事业要忙碌。
康复之后,吴宵便着手让沈灼和拍卖行接触,这一日也正好,约见了沈灼和拍卖行的人见面,有专车接送的。
对方早听闻沈灼的身份和来历,热情欢迎。
吴宵说:“这家拍卖行主要活动在香港,等沈小姐生完孩子,做了月子,就能去香港亲自参与拍卖,还能认识不少国内的当代艺术家。”
沈灼这条路,至此,算是一片坦荡了。
见面之后,恰是晚饭时间。
吴宵一定要做东,请沈灼一众人吃饭,还特意对沈灼说:“我可是提前跟谭先生打过招呼的!安全方面绝对有保证!沈小姐也顺便跟我一起去认识一个朋友,那人以前是个设计师,现在盘了一家画廊,打算做自己的生意,也是想往这个圈子里面多走几步,所以刚刚打了电话约出来一起吃饭。多个朋友也是多条路,沈小姐说是吧?”
沈灼点头赞同,这就欣然通往了。
夏日的不夜城,最是晃眼。
此番到场的几位,都是业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另还有一名女性,是拍卖行的经理。
几人都是真正的文艺人,选的地方是一家极富特色的法国餐厅,连喝个酒都是分外讲究的。红葡萄酒配什么菜,白葡萄酒配什么酱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沈灼不能喝酒,抱着杯鲜榨果汁看着他们眼馋。
外出机会多了,沈灼的电话有时会带着。
听闻了沈灼的介绍,诸跃然电话里对她说:“这种场面,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
“任世语啊!”
沈灼噎了一下。
诸跃然说:“我看吴宵对她挺有意思的,我倒没管,只是看她自己的造化。吴宵也不是一般人对吧?”
“那倒是……”
“如果她真要是被吴宵带走了,也是省事儿了。”诸跃然嘟囔了一句。
沈灼一怔,叫了她一声,“跃然。”
“嗯?怎么了?”
沈灼停下来,想了想说:“嗯,没什么,没事……”
诸跃然听出来她的苗头,在那边顿了顿,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看出来那姑娘的心思?”
“你怎么知道……”
诸跃然说:“前段时间你俩之间那种微妙气氛,以为我没看出来呀?只是我当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已。后来你出事,我才算是看出来点儿苗头。不过沈灼,你也不用担心,你家老谭不是一般人,他那样的墙角不好挖,你就安心生孩子吧!”
沈灼笑说:“我也想跟你说,我是信任他的……其实那段时间,我一直很怕他看到陈硕跟我有接触,会误会我……但他什么也没说,所以我也选择相信他——非常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