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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月华在殿里有气无力地应声道:“妾身没事,妾身一定会安然无恙的,你放心就是。”
“可是朕不放心。”
“妾身现在这么狼狈,断然不让皇上亲眼目睹。你若是进来,妾身以后就不理你了。”
月华第一次这样撒娇一般地要挟陌孤寒,陌孤寒一迭声应着:“你说如何就如何,朕全都应着。”
“还有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怪罪他们。”月华低声道。
陌孤寒就是一愣,整个眼窝里全都湿润起来,怒声呵斥:“胡说什么呢?!”
月华在里面却已经“噗嗤”一笑:“你答应我我才会心安,要么一直忐忑。”
“这一件事情,朕偏生就不应,你最好是拼命好好的,否则,朕一个不饶!”
这功夫,内膳房里已经飞速做好了汤面,一路飞奔着端进去。月华强忍着疼痛,勉强吃下去,觉得恢复了一点气力。
阵痛一阵比一阵厉害,一直紧咬牙关的月华终于忍不住又痛苦地出声。
里面原本气定神闲的接生嬷嬷们也逐渐手忙脚乱。
一盆盆水端进去,又一盆盆血水端出来。
太后终于支撑不住,整个身子也酸软下来,坐在椅子上,紧抓着泠贵妃的手,捏得变形。
邵子卿也没有出宫,候在清秋宫外,与闻讯进宫的褚慕白两人明明急如热锅蚂蚁,头上都沁出细密的汗,却又故作镇定,如坐针毡一般。
仇子衿里外奔走,传递着月华的消息。
众人翘首以待,紧张而又焦灼。
整个清秋宫里,所有的灯盏全都亮起,天上的星辉也被隐没。
夜,逐渐地深了,往日寂然无声的紫禁城,因为了月华的难产,变得躁动不安,四处灯火辉煌,彻夜不眠的宫人小心翼翼地等候差遣。
皓月已上中天,被乌云遮住,整个夜空愈加深沉。殿里的声断断续续,隐忍而又痛楚。
接生嬷嬷慌里慌张地出来,将参茶端进去,又出来,脸上满是汗。
陌孤寒焦急地问邵子卿:“有没有什么办法?快些想办法!”
邵子卿无奈地摇头,强作淡定,额头同样青筋直冒:“微臣也无可奈何,微臣从来没有研究过这个。”
陌孤寒也觉得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依旧是焦灼地来回踱步。
宫里太医全部候在清秋宫外,战战兢兢,只恨平日因为偏见所学太浅。
远处有更声响起,已经是第二日子时了,月华整整痛了近两个时辰,已经是精疲力尽。
檀若从殿里出来,抹一把脸上的汗,小心翼翼看陌孤寒的脸色,鼓足勇气。
“皇上,假如,假如,皇后娘娘和孩子有危险,只能保一个,接生嬷嬷问”
“屁话,这纯粹就是废话!”陌孤寒低声咆哮,一双眸子熬得通红,犹如困兽:“朕都要!皇后与孩子都要平安无事!”
檀若为难地看了一眼太后,慌忙转移了目光。
太后盼孙心切,能为皇后着想吗?
泠贵妃原本呵欠连连,闻言立即提起了精神:“皇家子嗣贵不可言,可千万不容闪失。”
“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更不能出事!”怀恩斩钉截铁地反驳。
泠贵妃的心里,自然是盼着月华出事,一尸两命最好。但是相较之下,除掉月华便是斩草除根,至于孩子么,无足轻重,自己揽在名下,还不是揉圆捏扁凭自己心意?若是自己怀的公主,这没娘的孩子还能给自己锦上添花。
陌孤寒狠狠地瞪过来,眸光犹如两柄锋利的利刃,将她欲反驳怀恩的话截在唇边。
她怯生生地后退,隐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捅了捅太后。
太后一言不发。
陌孤寒居高临下看着檀若,咬牙一字一句道:“什么都不及皇后的安危重要,因为,她的命就是你们的命,明白不?”
檀若情不自禁就打了一个寒战:“奴婢明白,定然全力以赴。”
檀若转身,泠贵妃小声催促太后:“皇姑母,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太后撩起眼皮,看一眼陌孤寒:“依照皇上所言,一定想方设法保住皇后性命。”
“皇姑母!”泠贵妃顿时就急了。
太后不耐烦地冲着她挥挥手:“孩子没了,还有你肚子里这个,难道你希望皇后出事,皇上伤心欲绝吗?”
泠贵妃瘪瘪嘴,觉得无所谓,没有了子嗣与依仗的褚月华,同样不过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陌孤寒无心同她计较,狠狠地搓一把脸,抬起头看看天,清风拂过,乌云吹散,一轮皓月刹那间腾空而出,绽放出如银的月华来。
整个清秋宫,一片噪乱,只有滴漏有条不紊地传递着夜的宁静与时间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