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抿着嘴笑:“那皇上这般宠月华,就不怕也把月华宠成这种祸妃?”
陌孤寒极为不怀好意地一笑:“那你也要先把朕迷得神魂颠倒才行。”
“有人!”月华又急又慌乱。
外间宫人们识相静悄地退出去,掩上房门,将盎然春意尽数锁进暖阁里。
年后正月里京城又下了一场大雪,园子里的腊梅开得更加喧嚣与张扬。
腊梅一开,每个宫里的小丫头们都会摘上两捧,给自家主子寝殿里用水瓶养着,不仅是色彩鲜艳,看着养眼,味道也馥郁,比那些脂粉的香气来的要淡雅许多。
月华散步的时候,没有什么景儿可以赏,也会到腊梅园里转一圈。
在纤歌跟前旧事重提,用来离间鹤妃与泠妃的关系,令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君淑媛来。
她这些日子一直还是在想君淑媛的死,原本以为那个小太监赵酒是有疑点的,跟祁左祁右兄弟二人口无遮拦地提起蜂巢一事,怕是受了谁的指使。
可若当初陷害君淑媛果真不是鹤妃所为,那么此事无足轻重,他随口提起也就无关紧要了。
她打消了对赵酒的疑虑,在梅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秦嬷嬷和玉书跟在身后伺候。
玉书并不明白自家主子的伤感来自于何处,雀跃道:“要不玉书摘一些回去养着吧?娘娘素来不喜欢脂粉和熏香,多点香气也好闻。”
秦嬷嬷笑着反驳道:“小丫头们就是稀罕这香味,实际上呢,这屋子里就是清清爽爽的最好,什么味道闻多了,也会觉得腻得慌,而且没有个食欲。”
月华摘下一朵腊梅,放在鼻端轻嗅:“其实这腊梅香气太浓,被雪压着丝丝缕缕的,还要清冽一点,闻着沁人肺腑,也淡雅。若是果真进了暖烘烘的暖阁里,果真就像是秦嬷嬷说的这般,腻得慌了。你若是喜欢,就摘了放到自己的床头闻。”
玉书摇摇头:“那还是不了。娘娘说出来的话总是对的,娘娘说雅致就是雅致,不喜欢就是俗气。”
玉书会说话,哄得月华也莞尔一笑:“那你难道没听说过,大俗即大雅,你看,还是摘了回去熏屋子的多。”
地上有凋落的腊梅花蕊,零零星星的,碾落进地上的泥土里。
“这是谁这般心黑手辣的,怎么摧残了一地?”玉书撇撇嘴:“摘两枝也就罢了,一看就是个贪心的。”
秦嬷嬷瞥了一眼:“怕是哪个宫里的,想要采了去做香饼,以后开春还能用。”
月华随手将指尖那朵腊梅插到玉书发鬓之上,随口道:“这倒是本事了,自己还能做香饼?怪不得有人说咱们宫里进贡来的香饼不好用。”
秦嬷嬷却是不以为然:“谁说宫里进贡的香饼不好?那可都是从大理千里迢迢进贡过来的,出自名家之手,怕是除了南陵王府上跟咱宫里,没人用的上。”
“喔?”月华诧异地转过身:“莫不是徒有虚名吧?听说是嫌弃咱宫里香饼加热以后总是有灰烬,她们从宫外带进来的,用完了干干净净,可见纯了不少。”
秦嬷嬷摇摇头:“当初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对这个倒是有些讲究的。那热后一点灰烬都没有,是里面油脂添加得多了,就像咱宫中琉璃灯里添加的鲸油一般,其实香味远远不如这种的清雅。娘娘是素来不喜欢用香饼,其实宫里的主子们都知道,经常会用来作为赏赐赏外间的夫人或者贵女们,大家都以拥有这香饼引以为傲呢。”
月华就是一个愣怔:“真的?”
秦嬷嬷与玉书都忍不住笑笑:“若是主子感兴趣,婢子去内务府里给您取两块过来一比对就知道了。”
月华摇摇头:“就是问问长个见识而已。”
听到园子另一侧有嘈杂声,玉书蹙蹙眉头:“莫不成又来采花了不成?就不让人安生看看,非要弄得枝残叶落,一片狼藉的。”
话音刚落,果真见有三个宫人一路说笑着,结伴过来,每人胳膊上抱着个坛子。
秦嬷嬷笑道:“你这次可说错了,她们不是来采花的,而是积雪,应该是鹤妃娘娘宫里的,鹤妃娘娘每年下雪都会积点腊梅蕊里的雪水,埋在南墙根底下,用来烹茶的。”
玉书皱皱鼻子,小声嘀咕:“倒是果真会享受。”
月华心里笑笑,这哪里只是享受,不过是鹤妃当初用来讨好陌孤寒的一种手段罢了。只是陌孤寒对于这些方面,都浑不在意,她那一腔柔情,全都付诸了流水。
玉书如今这性子,感觉倒是越来越像香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