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无奈,伸出一截白玉一样的藕臂,檀若上前,伸指轻触,问及日常症状,怀恩轻描淡写地道:“哪有皇后娘娘说得那般严重,只不过就是宫寒,每次癸水来的时候,都要疼上多半日。”
檀若也点点头:“脉象上来说,倒是无碍的,并无什么瘀滞。”
怀恩收起胳膊:“就说嘛,大惊小怪了。”
檀若提着鼻子轻嗅:“兰婕妤可是在喝牛膝散调理?”
怀恩明显一愣,有些许惊慌:“没有啊?”
檀若一针见血道:“那婕妤的身上为何会有这样大的牛膝散的味道?貌似还有黄酒味,与您的身子可不对症。而且,这牛膝散可是用来堕胎化淤的,久服会伤身,这是哪个太医开的糊涂方子?”
怀恩的手紧紧地攥着袖口,有轻微颤抖,指尖都开始泛白,一脸慌乱,哑口无言。
月华见怀恩神色不对,心里也是“咯噔”一声,严肃地问道:“怀恩,怎么回事?”
怀恩看了檀若一眼,欲言又止。
月华对檀若挥挥手:“檀若,你下去吧。”
檀若犹豫了片刻,然后退下去。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怀恩一咬牙,沉声道:“那个丫头说的不错,娘娘,怀恩身上的确有牛膝散。”
她应答得这样痛快,毫不遮掩避讳,倒是令月华有些出乎意料。
“什么?你用它做什么?”
怀恩站起身来,不说话,却抬起手来,开始慢慢地解腰带。
月华莫名其妙,紧盯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衣服一层层解开,露出最里面绯色的肚兜来。怀恩撩开肚兜,白皙如雪的小腹上沾了一小块四方膏药,正在肚脐的位置。
怀恩抬手就将那药膏揭了下来,露出浑圆精致的肚脐:“娘娘自己看吧。”
月华定睛一看,在怀恩的肚脐里,竟然藏着一粒黑色的小药丸,在她如瓷紧绷的小腹上,特别显眼。
“这,这是什么意思?”
怀恩慢条斯理地将衣服又一层层穿好,系好腰带,然后“噗通”跪在了月华跟前。
“怀恩有罪,恳请娘娘降罪。”
月华愈加莫名其妙:“你实话实说就是,这用药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能有什么罪过可言?”
怀恩默然不语,只是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梆梆”有声,将白皙的额头磕得一块青紫。
月华着急地催促道:“快些起来,有什么话你说就是。”
怀恩紧咬着下唇,早已经湿了眼眶,听月华这样一说,眼泪忍不住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怀恩犯了欺君之罪,罪责难逃,不敢平身。”
“究竟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怀恩咬咬下唇:“怀恩肚脐里藏的,的确就是牛膝散,但是并无加害娘娘之意。”
“为什么?!”
“因为,怀恩不想为皇上延续子嗣,所以用了这个蠢笨的方法。我看了典籍记载,说是女子癸水来潮前十四五日,用牛膝散混合黄酒封在肚脐位置,可以预防有孕。”
怀恩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令月华感到震惊:“我想知道原因。你是知道的,能够育有龙子是宫里每一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这可是后半生的依靠。你这样做,总是要有一个可以令人心悦诚服的理由。”
怀恩还未开口,就已经先哽咽住了,泫然欲泣。
她一咬牙:“既然娘娘一再追问,怀恩便如实说了吧。因为,怀恩另外有心上人。”
“是谁?”月华这次愈加惊骇,慌张地看了一眼殿门:“你如何这样大胆,这可是死罪!”
怀恩淡然一笑,整张脸都笼罩在极柔和极圣洁的光晕里,这是月华从来没有在怀恩的脸上看见过的。
所以,怀恩还未开口,月华就已经先行信了。因为,她可以确定,怀恩定然是不爱陌孤寒的。她在陌孤寒面前,大多数时候都是低垂着头,即便是笑起来都有些牵强,更遑论是这般如醉如痴的神采?
“其实与其说是心上人,倒是还不如说是神。因为怀恩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一直奉若神明一般,放在心里念念不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