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慕白转身点兵点将,带着百十余侍卫,也立即上马尾随而去。
月华一直望着陌孤寒消失的方向,袖子里的手暗暗地攥紧,抿起丹唇。
常至义上前一步:“皇后娘娘您看这”
月华转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太后娘娘凤体有恙,我们自然不应该继续饮酒作乐,早些散了休息,明日日出之前出发回京。”
常至义恭声应“是”,立即转身吩咐下去。
泠妃颇有些扫兴,狠狠地剜了月华一眼:“你那表妹常凌烟简直就是个扫把星,压根就见不得我们好。早不生事,晚不生事,偏生就专门挑了这个时候。”
“就是,”鹤妃也同仇敌忾,左右陌孤寒不在,无需遮掩:“好不容易出宫,这一路颠簸着过来,几乎散了骨头,又立即要回去,好生扫兴。”
“太后娘娘可是泠妃你的亲姑母,对你一向疼爱有加,如今出了意外,你不关心也就罢了,如何竟然说出这种风凉话?”月华冷声斥责道。
“哎呀,好大的威风,”泠妃轻嗤一声:“皇上在的时候,小鸟依人一般。前脚刚走,就逞起皇后娘娘的威风来了。”
月华不过略一思忖,冲着身后士兵冷声道:“泠妃鹤妃二人对太后多有不敬,你们将她们二人押下去,看管好了,等回京交给皇上发落。”
“你敢?”泠妃自持有太后撑腰,向来不把月华放在眼里,一听她要软禁自己,顿时就火冒三丈:“你凭什么?”
“不凭什么,就凭本宫是皇后。”月华淡然道:“押下去。”
士兵可不论谁在紫禁城里更猖狂一些,只知道这皇后比妃子要大,更何况,身边都是褚慕白的亲信,应该偏向着谁他们心知肚明。立即照做,上前将泠妃和鹤妃二人送回居住的行宫,看押起来。
鹤妃聪明,吃亏之后一言不发,泠妃自然不服,一路喊叫。
月华无奈地揉揉眉心,如今情势这般危急,千钧一刻,泠妃非但毫无觉察,还总是喜欢无事生非。可莫一时大意,再让她节外生枝,坏了事情,还是看管起来比较稳妥。
月华回到自己居住的行宫,心不在焉,一直忐忑难安。
仇子衿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娘娘,今晚让子衿陪你吧?”
月华摇摇头,摩挲着手中的弓箭:“不用,你去歇下吧。”
子衿仍旧有些犹豫:“你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月华缓缓地扫视行宫里一眼,斩钉截铁地摇摇头,轻声道:“放心,他们都在。”
子衿知道月华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谁,默默地退下去。
夜色逐渐地深了,行宫里的灯火一盏盏熄灭,万籁俱寂。
月华也不更衣,也不休息,就一直坐在床帐跟前,好像在等什么人。守夜的宫人好像也觉察到了空气里沉甸甸的凝重,敛气屏息,不敢多嘴。
房门终于毫无征兆地打开了,清凉的夜风席卷进来,外面浓黑的夜色里,站着一个人,一袭黑衣斗篷,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月华蓦然抬起头来,满脸的惊恐:“谁?!”
“是我!”
外面的黑衣人慢慢踏进门来,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二舅父!”月华失声道。
“娘娘怎么还没有就寝?”常至义抬头冲着月华微微一笑。
月华有些慌乱,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液,抬手将散乱在鬓边的一绺秀发挽到耳后:“即便你是本宫舅父,可是这深夜里闯进本宫的寝殿,你不觉得很失礼吗?”
常至义缓缓地向着月华这里走过来,地上发出难听的“刺啦”声,是长剑拖地,剐蹭青石地的声音。
月华怫然色变:“你想做什么?”
“事到如今,娘娘还有必要继续演戏吗?”常至义一声狞笑,在昏暗的烛火下格外狰狞。
“大胆!”一旁伺候的宫人壮着胆子沉声喝问。
话音刚落,那宫人就已经身首异处,血洒当场。
常至义眼睛眨都不眨,甚至于看都不看。
月华站起身来,浑身抖若筛糠:“你想杀我灭口?”
“你果然并没有失忆。你和陌孤寒倒是好算计,竟然将我们一直蒙在鼓里。”
月华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颤抖着手握起那把弓箭:“你再向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常至义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为可笑的事情:“一把弓弩就想奈何我?你也太小看我了,当初我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凛冽的杀气逼人,他手中的长剑上沾染的鲜血在地上蜿蜒成狰狞的蛇行痕迹。
“你要知道,这可不是寻常的弓弩。”月华强作镇定,明显已是色厉内荏。
“呵呵,”常至义讥讽一笑:“我原本也以为韩玉初给你打造了怎样一把厉害的弓箭,今日猎场之上就已经领教过了,不过尔尔。”
月华颤抖着手搭弓射箭,箭弩还未靠近常至义就已经被轻巧斩落。
“你是自己了结还是让我动手?”常至义在她面前丈内站住,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