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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被自己身边的人出卖算计,这在后宫里可以说是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浪潮。没有什么比让自己最为亲近的人出卖更为打脸的了。
许多人幸灾乐祸,更多的人鄙夷魏嬷嬷的行径。当初常凌烟的事情重新被翻腾出来津津乐道。
月华躺在乾清宫里,眼睛直盯着帐顶,拼命咽下一次次涌上来的酸涩,心里就如拉锯一般撕扯。
魏嬷嬷不仅害死了香澈,若是当初没有她与常凌烟串通,可能自己就不会离开紫禁城,香沉与初九他们也不会惨死。
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
月华心里一直都很愧疚,她们都是为了自己而死。
今天,香澈惨死的真相,令她这份愧疚又加深了许多。
心里一直有念头在拼命叫嚣:“杀了她,杀了她为香澈报仇!”
她的手抬起又放下,如是反复。
魏嬷嬷不是寻常的奴才,她是自己的长辈,自己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的亲人。虽然心里恨极,但是让月华将锋利的刀子直接捅进她的胸膛,月华下不得手。
魏嬷嬷一直跪在大殿门口。有人来人往,皆鄙夷地看着她,不时有人悄悄地朝她吐一口口水。
她花白的头发在秋风里显得凌乱,就像是一蓬杂草。
玉书走出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还有脸面跪在这里?”
魏嬷嬷沉默着不说话。
“难不成你还奢望着皇后娘娘能饶恕你吗?你应该去找你真正的主子去,向着她摇尾乞怜,让她保住你这条狗命。”
玉书说话毫不客气,冷冷地讥讽挖苦。
魏嬷嬷的眼角有眼泪涌出来,浑浊的颜色。她的嘴唇抑制不住地抖动,整个人看起来好像风烛残年,颤颤巍巍。
“我不奢求皇后娘娘饶恕,只是想恕罪。”
“恕罪?”玉书怒极而笑:“你一身的罪孽,你以为跪在这里就能赎清吗?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以命偿命了。”
“我的命不值钱,死不足惜,可是,我还不想死。”
玉书“呸”了一声,扭过身去:“说到底还不是贪生怕死,与你说话都觉得脏了我的嘴。”
三步并作两步回了乾清宫。
魏嬷嬷默然不语,跪在原地呆若泥塑。
远处,林嬷嬷眯眼一声冷笑,抿抿自己的发鬓,扭身回了慈安宫。
太皇太后正在上香,极为虔诚地冲着佛龛正中的玉雕观音像拜了再拜。
观音慈眉善目,凤目微垂,一副悲天悯人之相。
太皇太后将手里的三柱香极为小心翼翼地插进香炉之中,双手合十,默念片刻,然后退后三步,一直站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盯着香头看。
林嬷嬷不敢打扰,静悄地掩上了房门。她知道太皇太后的规矩。她自己心里有一套看香头辨吉凶的方法,每次这样专心致志而又虔诚,那就是她心里有难以抉择的事情了。
香烟缭绕,忽明忽暗,空气里弥漫起一股檀香的味道。
太皇太后忽然开口道:“林慧,你来看看。”
林嬷嬷上前两步:“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太皇太后幽幽地道:“为什么哀家看着今日观音大士的唇角是向下的,一副悲色?”
林嬷嬷抬头,看那尊玉雕观音唇线紧抿,唇角微微勾起,犹如丹青白描的神来之笔,流畅,柔婉,而又不失圆润。
那笑风轻云淡,有世间万物了然于胸的从容淡泊。
她摇摇头:“佛有无量相,《楞严经》说:随众生心,应所知量。这菩萨玉雕的终究只是个皮相,您老人家多心了。”
太皇太后抚抚心口,轻叹一口气:“总是觉得这心是虚的,空落落的,踏实不下来。”
“您老人家这两天一直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
太皇太后转身在榻上坐下,低垂下眼皮,伸指揉揉眉心:“凌烟怎么说的?试探着怎么样?”
“廉妃娘娘说了,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皇后娘娘不过就是明显激动点而已。”
太皇太后一声不屑冷哼:“她那样蠢笨,果真是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