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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妃心里既忐忑难安,又按捺不住的兴奋,瞬间便没有了丝毫睡意。她抬眼看看小太监荣祥,荣祥竟然也彻夜未免,就静悄地守在一旁,目中熬得满是血丝。
泠妃心里有些疑惑,这荣祥白天当值,是不用值夜的,纵然今天陌孤寒身子果真不适,他也不用这样小心谨慎吧?
泠妃盯着荣祥看,荣祥有些提心吊胆。眼看天就要亮了,红烛里添加的些微迷魂香药效已过,泠妃也醒转过来。皇上还没有回来,万一被太后或者泠妃知道,自己掩护着皇上去了清秋宫,那么,脖子上的脑袋铁定是要搬家的。
泠妃疑惑地上下打量他,他心里愈加紧张,有冷汗涔涔而下。
床帐里鼾声依旧,但是也不规律起来,时重时浅。
泠妃蓦然站起身来,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走到陌孤寒的龙床前,抬起了纤纤细指。
荣祥吓得几乎跳起来,慌忙上前阻止,压低了声音:“泠妃娘娘有何吩咐?”
泠妃望着他一脸玩味:“自然是看看皇上,身子好些没有。”
帐子里的呼吸声一滞,然后继续响起。
荣祥笑得极是勉强:“听这鼾声,便知道皇上睡得香甜,想来已经无恙。”
泠妃一声冷笑:“本宫不放心呢。”
荣祥目光游弋,不敢直视:“皇上想必这几日委实累坏了,眼看马上就要到早朝时间,稍晚些再唤皇上起身吧?”
泠妃已经将床帐撩开了一点缝隙,见“陌孤寒”正背对着自己侧卧,脸上依旧蒙着面巾,睡得香沉。
她慢慢放下手:“也好。”
荣祥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看起来好像有些紧张?”泠妃突然发难。
“啊?是吗?没有啊?”
荣祥讪讪地笑。
泠妃左右踱步,猛然转身,一把就撩开了床帐,娇斥一声:“你是谁?”
躺在龙床上历经一夜煎熬的步尘缓缓睁开眼睛,知道隐瞒不下去,慢慢转过身来。
“参见泠妃娘娘。”
泠妃顿时目瞪口呆,犹如活见了鬼:“你,你皇上呢?”
步尘与荣祥皆不说话,泠妃突然心里便升腾起一种难掩的恐惧,厉声呵斥一声:“大胆!”
“他们胆子再大,哪里比得上泠妃呢?”
陌孤寒一脚从门外踏进来,面沉似水,带进来一股彻骨寒气。
荣祥与步尘终于舒了一口气,跪在地上:“皇上。”
陌孤寒抬抬手,示意二人起身。
泠妃此时脑子已经慢慢转过弯来,努力往脸上堆砌着笑意,遮掩自己的心虚:“皇上去哪里了?吓了妾身一跳。”
陌孤寒步入寝殿,径直一撩衣摆在一旁的龙椅上坐下来:“泠妃这是害怕朕去哪里?”
“自然是担心皇上一时意气用事,去了清秋宫。如今鼠疫横行,皇上又身子不适,可不是玩笑。”泠妃关切地打量陌孤寒的脸色,想从中发现端倪。
陌孤寒清冷一笑:“还真是被泠妃说对了,朕适才就是去了清秋宫。”
泠妃闻言“蹬蹬”后退两步,勉强站稳身子,一脸惊骇,两只手握起松开,开始抑制不住地轻颤。
陌孤寒抬起眼来,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唇角突然就绽开一抹玩味:“泠妃怎么这样激动?”
泠妃倏忽间明白自己失态了,慌忙掩饰:“皇上怎么可以这样不把自己身体放在心上?您的龙体关乎江山社稷,万千子民,您怎么可以以身涉险?”
“呵呵。”一声轻笑从陌孤寒的喉咙里溢出来,泠妃瞬间呆住了。
她伺候了陌孤寒许多年,婉转承欢,挖空心思讨他的欢喜。但是他总是一副清冷的模样,高高在上地俯视自己,看自己的眼光没有丝毫的温度,就像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偶尔,她也能看到这个男人唇角微勾,似乎是在笑,但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的笑声,好像是轻快地从心底跳跃出来,瞬间暖阳万丈。
泠妃有些痴迷地看着他,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在想什么,担心什么。
陌孤寒依旧是在笑:“适才皇后见了朕,也是这样劝朕快些离开,甚至以死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