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答道：“回禀皇后娘娘，奴婢今年刚满十八。”

我怔了怔，叹道：“十八啊，真是个好年纪。黄鹂，你随本宫去椒房殿吧。”

黄鹂抽噎声停了停，似是呆住了。

我又问：“怎么，你不愿意？”

黄鹂连忙跪好，对我俯首而拜，“黄鹂不是不知好歹，黄鹂多谢娘娘相救。”

我站起身，对暗香说道：“你去安排好陈贵人的后事吧？宫里惯是捧高踩低的，你去内务府吩咐一声，务必好好安葬了陈贵人。”

我带着疏影和黄鹂离开凉亭前，最后看了一眼陈贵人，她两个月前进宫，也才不过十五岁，刚好及笄啊。

凉亭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大雪，我自雪中走过，任雪花落在身上。这是落在皇宫里的雪，而皇宫里的雪，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妙龄女子的青春。

我回到椒房殿后，派人带黄鹂下去安置，然后就拿出了凤印交给疏影，对她说道：“你送到未央宫去吧，太后得了凤印，应该暂时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疏影看着我，犹豫的问道：“娘娘，您今天在御花园里闹上那么一出，您就不担心？”

我笑了笑，“担心什么？疏影，你不要怕，天塌下来还有我这个高个儿给你们挡着呢。只是，我原本想要在两年后便放你和疏影离宫，再让母亲为你们找一份好的婚事。可现在看来，怕是要提前送你们出去了。”

疏影大惊，突的跪在我身前，哭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疏影和暗香自小伴您长大，当年也是心甘情愿的随您入宫，我和暗香都商量好了，这一辈子就好好陪着娘娘，照顾您，伺候您，娘娘为何要赶我们出宫？娘娘今天带了黄鹂回来，是不是，是不是看她年纪小，决定重用她了？”

我哭笑不得的听着疏影这番话，同时心里也暖暖的，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你们四个丫头是除了我的父母亲人以外跟我最亲的人，我怎么会因为别人而冷落你们。只是疏影啊，你跟我在皇宫里住了五年了，这皇宫里的肮脏你还没有看够吗？难道你就不怀念当年未进宫时与我一道打马游江南？难道你就不羡慕清浅和浮月能够找到自己的良缘，如今与丈夫孩子共享天伦之乐？难道你就真的愿意一辈子虚度年华老死在这个肮脏的地方？疏影，你不要顾虑我，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余生尽享安乐太平？”

疏影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娘娘，疏影愿意，但是疏影也舍不得您，这宫里到处都是嗜血的恶狼，就是椒房殿中也安插有别的钉子，要是疏影和暗香都走了，娘娘您孤身一人在这宫中，可怎么办？疏影不舍得，不舍得啊。”

疏影抱着我的腿痛苦，我感受到了阵阵凉意，从小，这丫头就是个爱哭的，现在哭起来，也得好一会儿才能停。

“傻丫头，难道我就那么好欺负，只要我不愿意，谁能欺负我。好啦，你也别哭了，先去洗把脸，补个妆，再去未央宫。哼，我赵菀菀身边的丫头，可不能让人轻视了。”

疏影抬袖擦了擦眼泪，点点头，抽噎道：“疏影知道，疏影不会堕了娘娘的面子，我现在就去好好打扮。”

“好，去吧”我歪着头笑了笑，对她挥了挥手。

疏影抱着凤印离开了寝殿，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转身看了自家娘娘一眼，娘娘还是面带微笑看着她。不知为什么？疏影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变得很恐惧，娘娘坐在软榻上，多像一幅画啊，一幅不食人间烟火，也没有生机气息的画。

“傻丫头，愣在那儿做什么？”

疏影连忙回神，“娘娘，就是您赶疏影出宫，疏影也绝不离开。”说完，就跑了。

我愣了愣，随即又笑了起来，真是个可爱的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