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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方站在崇祯床头一丈远的地方,深深地行了一礼。
在朝中待的这几年,李定方也算是略有薄名,而且因为他与宁致远的关系早已是摆在台面上来的,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些天他府上的访客突然就多了不少,明里暗里的示好更是不计其数,让他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
不,不是云里雾里,而是云端之上。
来到皇宫他也没什么紧迫感,李定方觉得崇祯这次有可能会杀了他,他也不怕,不是有底气,而是真的不怕。
“李爱卿莫非真的不怕死吗?”崇祯突如其来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正中李定方的心里,声音低沉,语气颓然。
即使他见着这李定方一到这儿竟然一言不发,也已经生不出气了,崇祯还有很重要的话来说,房内一时变得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人。
李定方摇了摇头,看着崇祯现在半靠在床上的模样实在有失体面,由一个饭都吃不饱病的快死的人到了现在这一步,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还有他那个弟弟,现在在宁夏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所以他也坚持着一直没有出京,就像他当时一直都没有去宁夏而是呆在京城一样。
作用或许不大,但是好歹心安。
“陛下有何吩咐不妨直说?”李定方淡淡的问道。语气不卑不亢,给了崇祯一种感觉,他是遇见了四年前的宁致远,那个在宁夏孑然一身一穷二白的书生,连那个官名都是有名无实的,现在想起来,崇祯觉得自己那时候就应该想到,那是一个不会屈居人下的人,而且那时候还很弱小的宁致远也不会有什么篡国的心思,建议自己破釜沉舟也实在可行。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已经跌倒了谷底,崇祯心里想法却是越来越清晰,一切历历在目之后蔚然一叹。
“李爱卿觉得现如今京都情况如何啊”
“城破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若皇上现在开始坚守集全城之力还能守上些时候。”李定方话中没有一丝波动。
“李爱卿这个模样是因为知道了朕想杀了你还是有恃无恐了?”崇祯也出奇很能耐得住性子,眯着眼睛问道,原本颓丧的气息一扫而空,还是有着远超常人的威严。
“皇上什么时候想杀害微臣了?”李定方顿时满脸惊色,“莫非就是现在?陛下,微臣冤枉啊”
崇祯脸色一变,阴沉无比,李定方这夸张的讽刺模样着实让人痛恨,呼吸声也异常的急促许久才缓下来,“就是徐澹雅死的那日,不过李爱卿福大命大,所以被救了!”
“那天那群黑衣人是皇上的人?”李定方神情依旧很夸张,“那为什么要杀徐姑娘呢,又为什么要杀微臣呢”
崇祯冷着脸不说话,直直盯着李定方的表演。
李定方一直就不是浮夸的人,只是几息之后脸色又重新恢复了过来,甚至变得更加凝重,从怀中掏出了一沓书信。
“所以微臣可以说皇上这是自食其果吗?”李定方淡淡的话语中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崇祯一愣,然后看着这些书信脸色渐变,来来回回正是李定方与城外贼军的书信,信中李定方在劝对方退兵,对方回话说不可能,他们受了宁致远的命令不破京城誓不还,而原因正是崇祯有害宁致远和徐澹雅的行动。
“朕为天子,难不成还要受这些气?”崇祯低吼道。
李定方微微撇着嘴嘛不说话,眼下的情况难道还没有给这位天子一个清醒的认识?兵临城下危在旦夕矣。
“照着信上所言,李爱卿应当是忠臣了?”崇祯随即平静了下来,让李定方有些感叹谁也不会是没有脑子的人,崇祯身为皇上发脾气有城府变化无常也是正常的事情。
“忠臣不敢当,却也是从来都没有做过损害朝廷利益的举动,为官几年,半两银子的贿赂都未曾受过!”李定方挺起胸膛与崇祯直视,这话他可以说的理直气壮。
这气势与底气让崇祯微微有些动容,但是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李定方着实是一个能干的人不错,否则就算是自己再无人可用也不会提拔些庸人如此之快,只是后来宁致远的事情让他知道,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犹豫的好,宁致远的经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既是忠臣,为何与贼子走得如此之近?”崇祯冷笑。
“臣与致远相识于崇祯二年,那时候臣食不果腹命悬一线,致远也只是一个农家子弟,一心想着可举报国何来反贼之说?”李定方说的坦坦荡荡。即使从初次见面开始他就知道宁致远不太安分,但是说是反贼还是不恰当。
反贼到了他们那个程度,救了千万百姓的性命和诛杀数十万异族的壮举,那还叫反贼吗?不能吧。
“那现在又如何?”崇祯也不相信宁致远从吃不饱饭开始就就想着造反,那也有些扯淡了。
“几个月之前致远还从未有过侵占大明的举动吧,现在是什么原因陛下也知道!”
“就为了一个女子?”崇祯觉得异常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