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县衙,只是因为污吏横行,成立复社,只是为了弘扬正义,对你难,只是为了在东林党身前赚得筹码。
若是他们举朝上下想要对付的人被自己折了面子,乃自己必然身价高涨,青云直上只在眼下,制霸东林也不是奢望。
每一件都有理由,但更多的是自己的私利,他本只是一官家庶子,能有今日的地位,全凭自身。
“————”解释的话语如哽在喉,但往日那种义正言辞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他知道就算说出来接下来迎接的也只是宁大官人的另一巴掌。
阁楼之中,李香君脸上堆满笑意,眼神中说不出的异彩,看着一旁脸色有些苍白的卞玉京,也难以掩饰自己的高兴下来说着沉重的安慰之语。
“玉京姐姐,香君不知道你是为何如此,这只是宁公子的看法,你会在意吗?”李香君清脆的声音说着。
卞玉京一愣,有些不知所措,那位宁致远嘴里充满了对这些书生墨客的不屑,对这种诗会的嗤之以鼻,而这些正是她活到十七岁最喜欢的娱乐,看着一群推崇的文人书生在作诗比斗着,这种感觉,谁也改变不了。
“我不在意。”卞玉京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口不言心,心中一抹失落告诉她,她是有些在意的,案中感觉就是,一个风头正劲的少年才子英杰,批判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无法释怀。
这种思绪来的莫名,也很合理,若是说此时宁致远在卞玉京心中有多少地位还不至于,最重要的一点却是那位少年英杰刚刚作出了自己最中意的诗词,转眼便是对自己等人的不屑,她在等着下阙,但这幅模样,似乎是不会有了。
李香君虽然只有十四岁不到,但是一年多性子的磨练,让她比原来要想的多许多,浅笑着,不往这方面再说了。
“玉京姐姐,那香君要先回去了。”李香君站起身来,和卞玉京打着招呼道。
“这就回去了吗?”卞玉京一愣疑惑着,事情展到正,以香君的性子对那位宁解元的在意,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嗯。”李香君轻点点头,在意并不意味着暗处看完全场,也可以是在某处悄然静止,那叫等待。
见着卞玉京点了点头,李香君带着自己的小侍女离开了房间,几所青楼中,有一条小巷却是相同的,她们的往来都是通过那条清幽的小巷,青楼柳巷,那便是柳巷。
“柔儿,你觉得下面那位才子最中意?”卞玉京问着身边的侍女,这是她的侍女,实则是她的妹妹,在很长的岁月里,她们相依为命,卞玉京也是为了卞柔儿,努力变成了一个她所能依赖的名妓,不让她迷醉于青楼。
“哪位?自然是宁解元了。”卞柔儿很单纯,脸上露出一丝崇拜的神采,她和李香君差不多大,通俗点说,她只知道看脸。
卞玉京陷入了沉默,目光直盯着楼下,那正在慷慨激昂的少年。
“本官若是像你们这般每日只知无所事事,在宁夏早就死了百余回了,本官连关外蒙古铁骑都不怕,你又算得了什么东西?”宁大官人再次一巴掌扇了过去,冷着脸,话说的极其嚣张。
张溥紧咬着牙关,他怕自己当真忍不住冲上去,然后被眼前这群野蛮人无辜打死,他会忍,满脸的疼痛也在告诉着他,武力有时候也很重要,比如现在。
他知道自己就算现在揍了宁致远也会没事,没有人会抓自己,就像宁致远揍了他也会没事一样,但是他做不到。
“你还未回答本公子的话呢,那诗作的可好?”宁致远眯着眼睛,重新问道,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
“这下阙你们可听好了。”
这些书生中不乏对诗词感兴趣者,此时眼眸都亮了起来,张溥心里在抽搐,只能是微弱的希望宁致远这下阙出个大丑,但他也知道,只要这位宁解元脑子没病,这种事就不太会出现。
只是既然胆敢大庭广众殴打读书人,脑子到底有没有病他不是很清楚。
“袖罗垂影瘦,瘦影垂罗袖。风翦一丝红,红丝一翦风。”
这是下阙,一如上阙的风格,压抑对称,细品味着这上下阙,清新流畅,运笔自如,却是难得的佳作。
画风凄凉,又与之前宁致远所作的虞美人风格相近,在众人心中,隐隐形成了宁致远这独特的文风。
一时场面又是沉默无比。
宁致远开口道,“今日的事情,本官就给你这个面子,就这么算了,若是再有下次,并不会这么简单了。”宁大官人手指戳着张溥的锁骨,那力道让他难受,只是却无法躲开。
在宁致远看来,自己的称呼是有讲究的,什么时候自称公子,什么时候是本官和本大人,他是一个讲究的人。
张溥心中憋着一口老血,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了,这还叫给自己面子?
真不是一个讲究的人。
“多谢宁解元手下留情。”张溥艰难地说道。
“不客气,”宁致远看着这幅情形,却是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却透着冷意,“至少,你们还没死不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张溥咬着牙虽然狼狈,却没有失去思考的功能,他知道,宁致远是不会杀他们的,也不敢杀他们,从宁致远的眼里,他看到了对自己等人的不屑,虽然这让张溥很恼火,也很无奈,但也更确定对方不会因为杀了自己等人陪上自己的前途。
屈辱,屈辱,还得忍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