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明明是我的伙伴。幽娜心里很想这么说,但女孩已经一蹦一跳地跑远了。
她很想冲上前去追女孩,很想询问女孩的名字,很想逃脱这片丛林。刺眼的光芒让她窒息,她伸手去挡,然后……
原来这不过是现实的一道晨光,半掩的窗帘正好形成一道方形的光斑,映照在幽娜的被褥上。她揉了揉眼眶坐起身来,顿时觉得精神了许多,下一步就是走到梳妆台前梳洗。不过她刚下床,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就从门外传来,她将耳朵贴在门背上,听出说话的人正是瑰熏儿。
“小娜,快开门让我进去吧,你作为吟游歌姬的初次演唱会就要开始了。”
“可是……我还穿着睡衣。”幽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还有,演唱会是怎么回事?”
“时间紧迫,别管那么多了,换上神父大人为你准备的演出服装,然后让我给你梳一个漂亮的发型,你的歌迷都在荷香亭楼下等着。”
幽娜拉开门,就看到两个大袋子躺在了地上,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华丽的名牌时装,有些款式甚至让她面红耳刺。
“有没有搞错啊!这都哪跟哪啊!”像幽娜如此正经的人,都被这突发的状况惊得脑门仿佛多了三道竖线。
面前的瑰熏儿已经换上了女仆装,是的!货真价实的女仆装,幽娜使劲揉了揉双眼,才确信自己没有弄错:“快说!是不是神父大人欺负你了,要不你干嘛穿成这样配合他无聊的整蛊游戏。”
“不,你想多了,事实上……”瑰熏儿摸了摸玉颈,以缓和自己的语气,“我们的钱全都花光了,为了还清住店费用,我们不得不替荷香亭打工。今天恰好是荷香亭开店十周年纪念日,为了答谢众顾客们的支持,特邀你这位吟游歌姬为顾客们演唱一首歌曲。”
幽娜吃惊地用手背探了探瑰熏儿的额头。
“你干嘛呢?”
“想试试凌汶轩是不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把脑子给灌坏了。”幽娜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来赫格里拉之前,你和兰泠湘不是不愿意打工吗?怎么又变卦了?还有,凌汶轩怎能不征求我的意见就下这种决定?他现在在哪?我要当面找他说清楚。”
“已经晚了,他大清早就跟兰泠湘借了点钱,然后划船前往集市了,说是要购买一些食品以供路上享用。”瑰熏儿看出幽娜不叫凌汶轩神父大人,而是改称凌汶轩,料想她是真生气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是没有办法,要想此次冒险能继续下去,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幽娜冷静一想觉得瑰熏儿说得有点道理,于是便点头答应了。可她这一点头,就要与自己银色瀑布般秀美的长发告别了,瑰熏儿认为太长的头发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她吟游歌姬的身份相称,适中的齐肩发才更能凸显她完美的身体曲线。
于是瑰熏儿把幽娜的发型变作了自己的发型,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剪子声,一缕缕银丝缓缓落下,就如同剪下枝头上枯黄的叶片,让树木重新焕发出青春。幽娜怀疑瑰熏儿除了修女这门职业外,还真当过发型设计师和化妆师,待瑰熏儿给她打好了粉底、描好了眼线,她已经认不出镜中的自己了。
太华丽的衣服显然不能搭配幽娜的银发红唇,于是她自己挑选了一件白边连衣裙换上,然后就向瑰熏儿要演唱的歌词底稿。
但眼尖的幽娜马上发现,这首歌正是《六月雪》,在秘洞她只对凌汶轩唱过一次,没想到凌汶轩早已把歌词全都记了下来。
幽娜看到是自己熟悉的歌曲,紧张的心情立即安定了下来,她把歌词稿还给瑰熏儿,表示用不着了。接着便下了楼来到荷香亭外临时搭建的舞台前。
主持本次演唱的正是荷香亭的老板娘希尔娜,她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总之是一些答谢顾客们十多年来支持的客套话,幽娜没注意听,等到自己登台时是超乎想象的自然,难道她以前曾经当过吟游歌姬?不然怎会连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还有,她看到台下的瑰熏儿已经提了壶茶,给各桌的顾客们倒上,不时还搭上一句:“主人,请用茶。”兰泠湘就独自坐在不远处的一张圆桌上幽雅地品着红茶,任凭瑰熏儿忙得死去活来,也不愿意摆低姿态去帮人家。
幽娜开始唱,前期效果非常好,台下不时传来顾客们热情的掌声,但很快掌声就被一个莫名的喧闹声给取代,人群中突然有个人指着河对岸:“你们快看!那是谁来了!”
人们纷纷望向他手指的方向,接着很多年轻的男人顷刻间激动的血脉膨胀,他们拥簇着挤到栏杆前,想要把对岸那人看得更清楚,女人们比男人更激动,她们咒骂着推开自己的男人,想要看清究竟是哪个狐狸精把她们的男人勾去了魂魄,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连她们都被迷得神魂颠倒,二十几张桌子顿时空无一人。
幽娜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这可是她的第一次演出啊!这些人太不给面子了,虽然站在桥头的那个蒙着面纱的女人是比她好看了点,但是她唱的歌也不会输给那女人的容貌。
“小娜,你怎么不唱了。我还想再听你唱一遍《六月雪》。”
说话之人正是凌汶轩,此时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面对演唱台的一张圆桌上,还津津有味地吃着手里的苹果。
“喂!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都去了一个多小时了!差点就错过小娜的演唱了。”瑰熏儿抱着双手来到凌汶轩的桌前,看样子是想要揪起他的耳朵。
“这个不重要,我就想问你,站在那边桥上的那位是哪家的小姐?”
“我向人打听过了,那是赤魄自治州州长赵恺的女儿赵翠璎,据说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瑰熏儿冷笑着拍了拍凌汶轩的肩膀,“怎么?你看上她啦?”
“荒唐!容貌再美又有什么用,我以前接见过一个容貌美丽的富家千金,可她向我忏悔自己为了继承祖父的家产,迫害妹妹嫁给一个流氓,相反,我遇到的一个断了腿的丑陋残疾敲钟人,用他那十年来的可怜积蓄救助了数万贫困的儿童,更多的例子我就不举了。”凌汶轩显得很激动地摊开手,“所以,千万不要被人的外表所迷惑。”
“好吧!大哲学家,我说不过你,我逃还不行吗?”说罢瑰熏儿自讨无趣地走开了。
反观凌汶轩则重新回看了一眼桥上的女人:白面纱、白裙,还有这股隐约传来的香气,此人的气质上跟圣女大人沐冰玥有些相似,难道是自己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