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睁开双眼,顾独从窗户向外望去,天很蓝,云很白,只是地上的人却是再也看不见,穿过层层云雾,跨过高空和平地之间数千米的空间,顾独似乎能够看到那个鬓角已经微霜,从唠叨又变回寡言少语的男人蹲在杭州不知哪个旮旯里,抽着他的老旱烟,时而抬头看看天,不知哪一架飞机上坐着自己儿子。男人的右手拇指和食指间还是那么昏黄,眼神还是那么倔强,但背影似乎变的佝偻了一些。
顾独收回视线,眼角微涩,这个不擅于表达的男人啊,连给自己儿子送行鼓气找的例子都那么奇特,那个戏顾独也看过,儿时走街串巷演三国的一个简陋小戏班子唱过的。
骑在男人脖子上,幼时的顾独跟着旁边其他来看戏的人一样,伸着脖子,朝前边探。
太史慈心绪难平,倚塌曰:“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三个小时不到,飞机就到了京城机场,进了候客厅,顾独便见到了钱德治。
别人过年都是身上长膘,哪怕顾独已经尽量控制饮食加锻炼,但依旧增重了几斤。但身边的钱德治同样是过了一个年,不过一周没见,似乎又瘦了一圈。刚刚两人见面抱了一下,顾独觉得一个手就能把这家伙拎起来。
顾独知道老刘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身体不好的婆娘,所以就让他在老家多呆一呆。对老刘说的回京日期是五号,回去的路上没有让钱德治开车,看着钱德治浓浓的熊猫眼,简直比画了烟熏妆的十八线女艺人还浓厚,顾独直接拍掉钱德治摸向方向盘的爪子。
一路向着东华小区驶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路上主要是钱德治在说,顾独听。
顾独了解一些钱德治的家庭,每年过年好似都不顺当。
“你去欧洲了?”顾独一边开着车,一边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打着哈哈的钱德治转头好奇道。”小谢?不对。小怜?她也不知道啊。“
“王导告诉我的,他应该是从章总那里听来的。”顾独说道,“你应该没去过欧洲吧,怎么突然去哪了?”
良久,钱德治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失策了,这次是真的失策了,赔了夫人啊。”
顾独眉头微皱,不解道:“赔了夫人又折兵?”
钱德治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道:“兵倒没折,但赔了夫人倒是真的。”
顾独听了眉头又皱的紧了,有些事是隐私,别人不说,顾独不便打听,不过看着钱德治好不容易走上正轨的身子,又有了病入膏肓的势头,顾独便知道自己这次不能再不闻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