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这一次的事情,谢颂华心里对谢家多少生出了些埋怨,可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且谢云苍纵然不像一个普通父亲那般宠爱孩子,可作为这个家里的家长,却并不能说不合格。
眼下除了他,她也没有更好的人可以与之商量。
在梦坡居里坐了一个多时辰,才等到了他下衙回来。
看到她在这里坐着,谢云苍的意外一闪而过,然后便有些了然于心的样子。
“进去说吧!”
“这些天,为父事情繁多,前些时候又因为登州突发事故,急匆匆跑了一趟,没有想到你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今日来,可是要说那件事”
她被困韩府的那一日,卓院使明明来过,谢云苍也出过门。
他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眼下这样的说辞,没有戳穿的必要。
谢颂华也不会再拿出来说,她想了想,便将那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谢云苍顿时坐不住了,“你说什么韩公公感染了疫病而且早就知道这回事”
看到他这个反应,谢颂华便明白了,谢云苍只怕这一次去登州,确确实实就是为了那边的疫病去的。
谢颂华认真地看着他,又认真地点头道:“不错,且女儿那几日在厂卫替那些染了病的人诊治,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是从登州来的。”
谢云苍猛然跌坐在椅子上,神色间是谢颂华从未见过的凝重。
“怪不得!怪不得!”喃喃了两声之后,他忽然又冷笑道,“一个五城兵马司的空缺,还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吧!”
后面一句话却是对她自己说的。
因为他说完之后,脸上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懊恼的神色,然后立刻换了颜色,温声对谢颂华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做得不错,此事干系甚大,确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祖母那边我会替你周旋。”
因为谢颂华先回来之后,甚至都没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老夫人。
哪怕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可老夫人到底还有有些不高兴,这几日见到谢颂华都有些淡淡的。
可谢颂华听了他的话之后,却没有走,“韩公公特意找出华阳夫人来替我明证,恐怕另有所图,父亲可有想到什么”
谢云苍一心想着登州那边的疫病,以及登州卫指挥使和那赵青山一起杀良冒功的事儿,眼下只想立刻召集幕僚商议对策。
正要让她回去,猛然听到这句话脚下立刻便顿住了。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谢云苍的目光停在了少女的脸上。
再过一个多月,她就满十六了。
在京城呆了近一年半,同刚回来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院子里已经点上了灯,与剩下的一点儿天光交织在一起,少女的脸半明半暗地隐在其中。
却将她脸上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一管挺翘的鼻子,立在小巧的脸上,下巴微微有些圆润,下颌线却十分清晰。
她站在那里,整个人如一杆笔挺的翠竹。
可偏生这样站着,莫名让人觉得染了几分坚毅的味道。
她是什么时候成长到如斯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