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宴设在御花园里头,宫中重地,如她们这样没品没级的小姑娘,便是朝中重臣家的闺秀,也不得不步行前往。
谢颂华倒不觉得累,这里这些巍峨的宫殿对于她来说,就跟从前去京都看故宫似的,只不过是得依着规矩,眼睛不能随意乱瞟罢了。
既是菊花宴,重头戏便是各色珍贵品种的菊花,哪怕谢颂华参加过后世的花卉展,也还是被眼前各种各样的菊花给看花了眼,什么胭脂点雪、瑶台玉凤,在这里竟不觉得稀罕了。
而这会儿御花园里已经有不少莺莺燕燕的身影,谢颂华自然是一个也不认得,只得跟着谢思华往前。
没一会儿便有人过来打招呼,“怎么只你一个淑姐姐呢”
来的是一个长着一张芙蓉面的姑娘,一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看着很是喜人。
她跟谢思华说着话才发现旁边的谢颂华似的,迟疑了一下才道:“你是……四姐姐吧!我听父亲提起过。”
谢思华便有几分不耐烦地介绍道:“这是周家三姑娘,闺名一个媌字,媌姐姐,这是我四姐颂华。”
听到谢思华这么一介绍,谢颂华眼前就浮现起周文友那张笑呵呵的脸来。
原来是他家的姑娘。
两个人礼貌地见过礼,便没甚可说。
谢家在京城已经有许多年了,谢颂华的祖父更是做过当今圣上老师,在京城自有自己的交际圈子。
谢思华很快就与几个年轻的姑娘说说笑笑起来。
谢颂华一个人都不认得,谢思华又明显不怎么想带着她,她便慢慢悠悠地逛着园子,专心致志地赏花。
因着有谢云苍那番话,谢颂华今日的打扮在这一众争奇斗艳的姑娘中,实在低调得紧,一路行来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
更何况,今日来的人,对于那皇子妃的位子,怕是心动的人过半,那对于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竞争的意思,自然也不会愿意去搭理一个看似没有什么威胁的人,以免节外生枝。
谢颂华便这样一路行来一路看着,慢慢地就到了御花园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这才开口,“好了,没人了,你要我怎么做”
“不用做什么,你往假山那边去,找个地方躲着,等我回来。”
听到他这么说,谢颂华才反应过来,玉如琢其实是可以自由行动的,只是不能离她太远。
所幸也没有人能看得见他,不至于惹出什么祸事来,谢颂华立时心安了,还当要大冒险。
那假山在御花园最偏僻的东北角上,实际上差不多已经出了御花园的范围。
今儿的热闹都在那边,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谢颂华干脆找了个僻静又舒服的角落,倚着假山石打盹。
但她昨晚睡得太好,又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根本睡不着,因而干脆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人体解剖图。
要不怎么说,无事生非呢!
等谢颂华听到他人说话的声音时,实际上已经晚了。
从她这个地方出去,势必得先从身旁假山的洞口出去,要不然就除非她又轻功水上漂的功夫。
方才一心想要躲着人,竟是躲在了一处绝境里。
她几乎是大气也不敢喘,只得一点点往旁边挪,借着假山遮掩住自己的身形。
假山里头说话的声音有几分阴柔,语调没有什么起伏,“一个小才人罢了,找个机会给副药吧!仍旧报个暴毙,至于她娘家,就一个正四品的爹,寻个由头落到锦衣卫那边去,关上几天水牢,证词也就有了,到时候再给个痛快。”
谢颂华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咯咯打颤。
她可真是张乌鸦嘴,才跟玉如琢说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这不就来了!
而且人家说的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这是要害人命啊!而且被害的还是宫里的才人和外头正四品的大员!
“锦衣卫……”她随即听到另一个谨慎的声音道,“怕是不会听我们的。”
“宸王罩不了他们多久了,都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消息,那些个太医也未见一个返京,他们若是只看眼前,呵……”
“督公的意思是宸王殿下他……”后面的话他没接着往下说,而是随即便立刻奉承道:“还是您老筹谋得好,一向这锦衣卫该咱们管,要不是圣上把指挥使让宸王殿下兼着,他们敢这般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