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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果然不出姝儿所料,宁国公主在十天之后如期降临在姝儿的小院里。
宁国公主四处打量了一下,地方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花树繁茂,亭台错落有致,不失为一个居住的好去处。
倒也配得上郡主身份,宁国公主想。只是,如今,她只是个嫔妾,也太抬举了她。
本来,那天看见姝儿身上那个惨状,宁国公主心里一软,有了几分内疚,打算以后好好对待姝儿,以求心上安慰,正在自以为高明,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而易举除去了一个强敌,还没来得及高兴,谁知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贪心不足的可汗竟然连青梅那个丫头也不放过,好像还弄上了瘾,接连着两天,都招了那个丫头侍寝,弄得堂堂王后,和一个低贱的丫头共事一夫,真是气不过。
暂时,还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可汗正在兴头上,总不能再用同样的招数对付青梅吧,也太容易被发现了。再说,一个丫头,是不是值得下手,还是个问题。
不过,作为王后,必要的提点还是可以有的。
只要这狐媚的丫头知道惧怕,就有办法对付她。
宁国公主端起了王后架子,带了一大群宫女耀武扬威来到了姝儿住处。
这个小院,有个雅致的名字,叫做绿园。
姝儿带着青梅,远远站在院门口,恭恭敬敬迎候王后大驾。
宁国公主微笑着,走近姝儿,牵着她的手,说道:“听说妹妹得了顽疾,做姐姐的,特意来看看妹妹。妹妹可好些了?”
姝儿挣脱了公主的手,说道:“姐姐还是提防些,怕传染了姐姐。罪过就大了。”
公主笑道:“不妨事,咱们姐妹,姐姐还能嫌弃妹妹不成?”依旧牵了姝儿,一起走进屋里。众宫女窃窃私语,却不敢靠近姝儿,仿佛一靠近,就沾上了恶疾似的。
看见王后丝毫不以为意,众人暗暗钦佩,真是姐妹情深,王后待姝夫人真是不错。
到了门口,公主说道:“你们都在外面吧,我们姐妹说几句体己话。”
众人依言侯在外面。
宁国公主狠狠地剜了青梅一眼,青梅立即低下头,局促不安地把手里的手绢绞成了一条麻花,不敢和公主对视。
公主轻轻哼了一声,从她身边走过去。
进得屋,公主松开了姝儿的手,在椅子上坐下。
姝儿知道,戏演完了。
公主道:“这里没有外人,咱们用不着客气,姐姐我就实话实说。”
姝儿立在一旁,说道:“姐姐可是为着青梅而来?”
公主哼了一声,说道:“你倒是明白。”
姝儿给公主倒了一杯水,双手递上。
公主接过去,看了她一眼,柔声说道:“妹妹受了委屈,姐姐心里过意不去。妹妹心里可是责怪姐姐?”
姝儿说道:“姐姐言重了。姝儿非但不怪姐姐,还十分感激姐姐。”
公主很是意外,有些疑惑地说:“我是不是听错了?”
姝儿言辞诚恳,说道:“人各有志,若是可以选择,姝儿宁可选择这样。我很感激姐姐,绝非虚言。”
公主细细审视了姝儿好大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知道,妹妹心高气傲,哪里看得上那个龌龊的东西。只是做姐姐的,痴长几岁,却知道,女人是不可以没有男人的。”
姝儿道:“姐姐一定是放心不下青梅,可是姐姐,你想过没有,就算没有青梅,也会有别的女人,在姐姐没来之前,可汗不是还有好几个妾室吗?难道姐姐能阻止得了吗?”
公主说道:“的确是有很多女人。可是自从有了我,可汗就再也没有碰过她们。”
姝儿道:“那是因为可汗觉得姐姐还新鲜,就像青梅,不过是中人之姿,图个新鲜,过几天,可汗就对她淡了。姐姐美貌,远胜青梅,还是尊贵的公主,如今贵为王后,难道还怕她争了姐姐的宠吗?”
公主低头思索,似有所动。
姝儿继续说道:“青梅是我从小的伙伴,我希望姐姐能够宽容她,姝儿感激不尽。再说,青梅纵然分得几天宠,也决不会僭越姐姐,也总强胜她人。姐姐不怕可汗再有别的女人吗?姐姐若是宽容青梅,可汗会觉得姐姐有容人雅量,会更加爱护姐姐的。”
姝儿一番话,公主觉得有些道理。也许是自己太紧张了,一个姿色平庸的丫头,总强过那些搔首弄姿的嫔妾们,还能翻到她头上去?不过新鲜几天罢了。
宁国公主微笑着说道:“妹妹虽然年轻,懂得却多。你放心,看在你的面上,我不会责怪青梅的。不过,你也要时常提点,少使些妖媚功夫。”
姝儿说道:“多谢姐姐。我知道怎么做。”
公主站起身,说道:“你好生养着吧。这种毛病,除了难看些,痒痒些,倒没有其他不适。老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一个黄花闺女,没尝过男人滋味,因此远离了那个厌物,未尝不是乐事。这女人啊,只要碰过男人,就像穿衣吃饭,就再也离不了了。”
姝儿唯唯听着,不敢接言。心中却不屑地想道,一个丑陋的老男人,也值得这样?
不过总算松口气,看样子,她暂时放过青梅了。
公主出了门,姝儿随着她,相伴走到绿园门口。公主亲热地道:“好了,别送了,你身子不好,回去吧。”
姝儿道了声:“姐姐好走。”
公主瞧了瞧稍远些的青梅,说道:“你且过来。”
青梅胆怯地走近,说道:“王后有什么吩咐?”
公主冷冷地说:“你还知道我是王后?!”
青梅战战兢兢地道:“奴婢虽然蠢笨无知,但还懂得高低贵贱,奴婢绝不敢不敬王后。”
公主伸出一个手指,抬起青梅的下巴,鄙夷地说道:“一个低贱的丫头,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青梅紧张地动也不敢动。
公主用手绢擦了擦手指,然后将手绢扔在地上,轻蔑地道:“碰你,我都嫌脏了手指头。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看上你?”
公主扬长而去,青梅方才靠在墙上,重重地长出了一口气。
姝儿幽幽地说道:“你可明白她的来意了?”
青梅道:“大约是为了我。”低下头来,说道:“可是我有什么法子?难道我敢违抗可汗吗?那个人,连我月事时,也不肯放过。”
姝儿心里难过,低低地说道:“真是冤孽。”
弯腰拾起公主丢在地上的手绢,默默无言。
二
隔了两天,青梅果然又被召去侍寝了。
青梅略略梳妆,打扮起来,还是有几分清秀可爱的,加上年方少艾,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少女韵味,自然使可汗感到几分新鲜,几天不见,还有些挂念。
可汗今天心情很好,坐在屋里,一副好暇以整的样子,等待着青梅到来。
看见青梅进来,可汗笑着招手,说道:“来,陪我喝几杯。”
青梅走近可汗,面前的小桌上,摆着几个精致的小菜。
青梅说道:“奴婢一个丫头,怎敢与可汗共饮,可折杀奴婢了。”
可汗道:“叫你喝你就喝,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我说你是谁,你就是谁。来,坐到我身边来。”可汗拍拍大腿。
青梅只好在可汗旁边坐下。可汗一把拉过来,坐在腿上。
可汗端起一杯酒,送到青梅嘴边,青梅只好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