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在场的剧组所有人的手心都捏了一把汗,太险了,险到一不小心就能出人命;也太巧了,火候把握地恰到好处,完不用后期补拍。
还没等众人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凌霄出剑了。
刹那间,几乎所有人都忘了这是在拍戏,而不是真实的高手对决。那柄做工精巧却毫无杀伤力的剑好像变成了一柄绝世凶器,剑尖一点冷光凝于其上,令人毛骨悚然。
凌霄起手看似缓慢,实则毫无转圜的余地。他右手单手握剑,如泼墨挥毫般在空中连划出四剑,剑剑杀气四溢,冷厉果决,竟像隐隐在半空中写了个君临天下的“天”字!
当最后一剑在半空中撕裂而出,凌霄眸光一冷,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风驰电掣一样猛地刺出一剑,照着天字的中央,拼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魄照着孙大的咽喉狠狠捅了进去!
众人呆呆地看着他的剑尖稳稳地停在孙大的咽喉前一寸处,凌霄缓缓收剑,剑尖低垂,雪白繁复的袍袖滚落下来,遮住他执剑的细长手指。他目光平缓,古井无波,周身上下有种疾风暴雨后的恐怖寂静。
恍然间看过去,天下之大,竟无人能出其左右!
林梓猛地站起来,她怔怔地看着场内几乎盖过了所有人的一人一剑,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红了眼眶。
——那是凌霄天下闻名的“天字剑”,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不是只能浮于花哨文字想象的武林绝学。
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恐怕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笔下的东西真实地表现出来更令他们觉得了无遗憾了。
贺舒动了动脖子,发现除了他所有人都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尤其是那个倒霉的被他用剑指着的配角张大,惨白一张脸直挺挺地站着,看那样子随时能吓死过去。
他眨眨眼,扭头去看陈定,迟疑地问:“导演?”
像是被集体按了暂停键的剧组成员这才缓过神来,他们狂热地看着贺舒,那眼神热烈得足够烧开一壶水了。
“好!非常好!”陈定兴奋地一拍桌子,他简直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表达他的惊喜了!每次他觉得贺舒已经够好的时候,贺舒都能想到突破他的想象力,让他再一次深刻意识到当初的决定是多么明智。
他笑得合不拢嘴地看着贺舒,越看越满意。贺舒太完美了,他就像是真真正正的凌霄,摄像机对准他的时候,陈定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导演,而是一个摄像师,无论从哪个角度拍他,都毫无违和感。
他搓了搓手,完忘了旁边井仲一的存在,扭头不管不顾地去看效果去了。
所幸井仲一对陈定的离去毫不在意,或者说无知无觉。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贺舒。
如果有人能近距离观察他的表情会发现,他脸上的笑容是僵硬的,就像刚会画画的画师用最拙劣的技巧画上去的一样,扭曲的诡异。他死死咬紧牙关,脸颊上的肌肉不住地颤抖,一双眼里像是关了只吃人的猛兽。
他猛地闭了闭眼,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再睁开时,有种机械式的面无表情。
场内,林梓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以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冲了上去。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贺舒,猛地窜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刚刚还狂拽酷炫吊炸天的贺舒让她扑了个措手不及,慌不择路地举起双手——倒不是因为什么绅士风度、不想占女孩子便宜,而是他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一掌把她拍出去。
林梓兴奋地搂住他的脖子,握紧拳头狠狠地捶了他后背两下,压低嗓子激动地直叫唤,“啊啊啊啊!我爱死你啦!!!贺舒你简直就是我男神!!!你太帅了啊!!!”
贺舒:“……”现在的姑娘们都怎么了?你夸我就得了,还打我干嘛?!
赵昀磊在一旁克制地清了清嗓子,惹得林梓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退下来。她刚错开一步,赵昀磊自己就又兴奋地扑了上去,一把搂住贺舒的肩膀,满眼崇拜,“师父!!你打算什么时候指点一下徒弟我啊!”
贺舒笑着推了他一把,越过他的肩膀正好看到不远处的井仲一,微微一愣。
那是他所没见过的井仲一,贺舒一个恍惚,忽然想起他见到的井仲一几乎无时无刻都挂着令人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待人接物礼貌周,再没有人比他更能代表上流人士的从容优雅。
然而此时,贺舒看着他,陡然觉得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