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玦指尖在地图上划了划,又一指,“就安置在城东,沈临既然已经回京,便让他在那里候着,备好药品,拱卫司必定以为我们会把明叔送出城,那我们便先让明叔留在城中养伤。”
楚骞颔首,“属下明白了,这便去见陈伯,还有一天一夜,一定安排周全。”
此时距离天亮至多还有一个时辰,楚骞离开,傅玦未去床榻上歇下,只合衣靠在椅背上养神,京城不比边关,暗战不见硝烟,要求个全身而退,说是机关算尽也不为过,但光如此似乎还不够,傅玦心底隐隐地生出不妥的预感。
刚歇了一会儿神,天边隐隐露出一抹鱼肚白,傅玦起身梳洗更衣,换了朝服往宫门口赶去。
到了宫门之外,天色刚见亮,上朝的朝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等着入宫,看到傅玦来了,纷纷上前问候,傅玦做为大周最年轻的异姓王,爵位在众人之上,但年纪尚轻,对诸位老臣也颇有礼数。
言谈之间,众人免不了议论起拱卫司要将明扬处斩之事来。
吏部尚书姜文昌忍不住道:“此事据闻是太后之意,也是,人才抓到几日,按照陛下的习惯,绝不会如此快的下处斩之令,太后此行,根本是泄愤之举。”
姜文昌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道:“王爷,我们都老了,这朝堂早晚都是年轻人的天下,陛下孝道本是好事,可长此以往,实在是不妙……”
傅玦只道:“近来刑部也有要案,牵扯甚大,诸位想来知晓,拱卫司的案子,刑部无查问之权,听闻此信,也颇为意外,如今箭在弦上,已无更改的可能。”
姜文昌不住地摇头,旁边一人问道:“上林苑的案子的确牵扯甚大,长公主办的宴会上都能死人,也的确骇人,不知刑部查得如何了?”
“已抓到了一名真凶,但此人是受人指使,还需再审。”
傅玦话音刚落,目光却越过几位臣子看向了东南方向,那是通往凤凰池会馆的路,此刻几匹快马疾驰而至,在清晨的曦光之中,尤其显得张扬肆意。
姜文昌一见便沉声道:“西凉人败得再惨烈,也改不了这目中无人,这样一方部族,即便签了百年的国书,刻在他们血脉之中的豺狼之性也不会消逝。”
傅玦剑眉微蹙,直看向打头的李岑,这几日李岑安分了不少,不曾在京城之中作乱,西凉使臣又定下了议和之策,傅玦已经多日未与他们打照面,却不想在今日碰上,按照时辰推算,当是从西凉传的回信到了。
李岑带着一众使臣策马而至,他们速度极快,到了众人跟前才急急勒马,吓得几位臣子连连后退,在阵阵刺耳的马嘶声中,李岑先鄙夷的看了那几个臣子一眼,这才笑呵呵地看向傅玦,“几日不见,傅兄似乎清减了些,上林苑那案子让傅兄这样愁烦?”
傅玦面无表情道:“本国之事,不劳李兄操心。”
李岑耸了耸肩,跳下马背来,将马鞭扔给随从,叹息地看着巍峨的宫门,“父皇的国书要到了,这议和也算近了尾声,可惜大周陛下迟迟不肯定下西凉太子妃人选,令我难以交差,傅兄多努力些,大周虽好,但我已有些念家了。”
傅玦摇头,“幽州战败,西凉国内不知多少人想寻李兄的错处,我若是李兄,必定不急这一时半刻。”
李岑一噎,周围已有大周朝臣嗤笑起来,他哼了一声,想说什么又忍了住,见宫门要开了,先一步朝宫门而去。
姜文昌见他远去,沉声道:“西凉人还是要靠王爷镇住,有王爷在,二十年内,他们必定不敢再兴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