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另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萧太后开了腔:“太上皇宠爱昭元大长公主,皇上亦是对大长公主敬爱有加。叔父多年呆在益州恐怕不只,大长公主过了双十之年仍还未嫁,原来的良人现在弃她而去,不知两位先皇泉下有知,还能不能走得安稳?”她顿了一顿,说起先帝之时面上没有一丝悲戚之色,一张匀着妆容的脸颊一如寻常的美艳慑人。萧太后瞟了我一眼,装作漫不经心地身后羽林卫说道“你们当年与那金吾将军同为京中同僚,为了向先帝爷效忠,也好一表对同僚的关切,你们难道都不想为我天家分忧?”
她的话让我心头蓦地一紧,从中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暗示。无数不堪而危险的想法在我脑海中盘旋,羽林卫显然也听出了萧太后话中的意思,一个个面面相觑,望向我的眼神变得微妙而克制。
“怎么?你们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萧太后冷声问道,萧崇炎看着我意味深长地一笑,转身走出了含元殿。“你们今夜若不替哀家、替先皇好好伺候昭元大长公主,你们也别想在明日活着踏出含元殿!”
“是!末将遵旨!”
我后背早已吓出一身冷汗,萧太后退至一旁冷眼观看着这一场好戏,阴冷的目光看向血泊中的兰绍,尔后又再一次投向我。
“你们不许过来!”我吼出声,话语颤抖不已,看着缓缓向我靠近的羽林卫,我一步步后退,突然被兰绍横亘在地上的一只手绊倒,跌在了血泊之中。
“公主……臣等也是逼不得已……你,不要怪我们……”一名羽林卫早已卸下了铠甲“要怪,就怪宇文祁夜!”
羽林金吾相争相斗百年已久,今朝宇文祁夜一人为金吾挣得无数风头,早已令羽林如鲠在喉,刚才萧太后的一番话语恰到好处地激起了他们埋伏在心头的忌恨,如今以此为由而来轻薄我,如同离弦之箭,早是我无力反抗的事实。
“祁夜……”我低声唤着他的名字,想从将我团团包围的羽林卫的缝隙之中搜寻他的身影。起先对四九所说的那一番话语不过是我想要他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免再受人暗算的借口。四九固执,若我不说出这般的谎言,他是如何也不会离我而去的。而祁夜到底会不会出现,我却一无所知,甚至我连他此刻在哪里,都无从获知。
“嘶啦——”一声,衣帛被人猛力撕毁,我感觉飕飕凉风钻进我的衣襟,黑压压的羽林卫遮挡住了一室的光线,我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脑子霎时间变得混沌无比。男人之间污秽的玩笑传入我的耳里,肮脏不堪,混合着浓腻的血腥,令我几欲作呕。我紧紧抱住双腿,将头深深埋进了膝盖,任凭他人如何推搡也紧咬着牙齿不肯放松。
萧太后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良久,嘴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转身欲意离开。
“啊——”突然纠缠不清的人堆里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声尖叫,令萧太后一怔,停住了脚步。
我从众人的钳制中挣扎了出来,执起地上长刀,想也没想便刺进了一名羽林卫的腹部,旋即奋力抽出,喷涌的鲜血飞溅,洒遍周身。我浑身衣履早已残破不堪,头发散落在四周令我看不清所有人,只觉得满目皆是火红的光焰。
“哈哈哈哈哈哈,有人死了,你们要不要陪葬?都死了,我们都死罢!”
我发疯似的举起还在淌血的刀刃,不停地在空中飞舞,吓得羽林卫连连后退,身上的衣衫还未穿戴整齐,狼狈不堪。
看着众人狼狈的模样,我笑得快要流出眼泪,提着长刀一步步踏上了台阶,空白的脑海中唯一回荡的,是四九当时俯身在我耳旁说道的话语。
——“公主,碧妧说含元殿中有早前皇上为保护她埋下的机关,就在您的凤座之下。只消轻轻一扭,这座大殿之上无人能逃出生天。”
我缓缓坐在了凤位之上,收敛起面上的笑容:“今夜你们谁也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