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景晨单独坐在堂屋里,脑袋垂着胳膊撑在桌上,时而摇头时而叹息,似乎很是愁苦,德馨就走了进去,“姐姐?”
景晨这才抬头,望着她轻“嗯”了声。
想起方才的场景,复开口问道:“窦少爷来了多久,都与你怎样说的?”
德馨略有迟缓,须臾不答反问道:“方才,你是不是恼我了?”
景晨这才回想起德馨早前的言行,拽着自己护在身后,目露戒备的敌视着大爷。
“没有,我知你是为我着想。”
冲她招了招手,待德馨近身才握住她,突然悠长叹息道:“你涉世未深,总是太过轻信人。”
德馨琢磨了番,方道:“姐姐是说,我被人骗了?”皱眉琢磨了下,续问道:“难道窦少爷说的,是假的?”
窦俊彦所说,虽是事实,可以他那等说辞,有些意思明显就被他给刻意夸大。
大爷的行径,说有不妥是真,可亦谈不上如何勉强逼迫。
否则,以他的能力,自不用这样耐心的移居到隔壁,早就能强行带了自己离开。
景晨知道,对方是给予了尊重,想她心甘情愿的与他回平城。
然而,可能吗?
回想起先前在牵衣坊里的那瞬,她原是警惕非常,虽早就有猜测出原仲轩来杀自己的原因,但从他口中明明白白的道出,说是君家老夫人的意思,心底终究是有些不愿相信的。
惊诧下,连防备都有松缓。
“姐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不说话,德馨就有些着急,追问道:“对了,你见到董娘了吗?她找姐姐是什么事?”
“见到了。”
淡淡应声。景晨眨了眨眼,瞧着面前的少女就言道:“左右不过是绣铺生意上的事,彼此聊聊而已。没什么大碍。”
“是吗?”
“嗯。”
不想她费神,景晨就没想将事情告知她,反问起她和窦俊彦的事。
方才的场景,不难看出,她似乎有些偏向他。
德馨这倒没有遮掩,含笑回道:“嗯,他这人极有意思。方才初见到他,聊天时好像熟人般似的,都没有生疏客套。我见他说话如此,渐渐的说着说着就有些投机,他似乎很好说话呢。”
见她提起窦俊彦的时候。目光充满晶亮,景晨心底浮出几分忧虑。
“姐姐,他说他中意你……”
德馨眨巴着眼珠,直视景晨。
闻者不由就望向她,却见其亦是自然,并无不高兴的神态,才微微松了口气。
为何,她突然生出种感觉,窦俊彦会阻了自己与德馨间的姐妹情分呢?
“他就这样跟你说的?”
“嗯。”
德馨重重点头。须臾复道:“他说若不是这样,何必这样寻了你那么久?如今还总留在这沿城,可不就是想守着你,否则他早回北方去了。他还说,就是担心你和君家的大爷离开,这才故意早前与你签那份契约。说是私心舍不得你离开。”
德馨回忆着,没有羡慕表露,眼底却对他充满欣赏,“姐姐,我瞧着他待你,比君家的大爷好,还用心得多。”
“怎么这样说?”
德馨这模样,似乎早就忘记,当初是谁害得他们不敢动存在银庄里的钱财,愣是在津城躲藏了许久。
“他就是对姐姐好,默默替你着想做事,还说君家的大爷必然是要哄了你回平城,说是不愿见你受委屈。他这与你结了生意,你的处境就自然跟着好转,不会那样为难了。”
景晨心底无语,暗道这个窦俊彦,竟是还真能说。
好像,连那份契约,都成了是刻意替她着想才有的。
怪不得德馨能这么快对他有好感,都没见着自己求证那些话,便轻易说了动了她。
他所有的“苦心”,如此的“明确”。
“真有感情,哪里是总挂在嘴上的?”
“姐姐不信?”
德馨的脸就突然凑到了景晨面前,思忖着郑重道:“我就是觉得难得,何况他了解你,知道姐姐的过去,就说明他不在乎你嫁过人。”语气轻缓了些,劝道:“姐姐说,这样的人,不难得吗?”
景晨就反问道:“你现在,不是想劝我回平城了?”
德馨似乎才猛然意识到,原来不久前,她貌似还替大爷说过话,脸就涨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回道:“我只是觉得,对比下,窦少爷待你比较有真心、也比较体贴。”
“那么,你有没有种感觉,我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他都了如指掌?”
“嗯,因为他关注你嘛。”
瞧见德馨颔首,却还是理所当然的模样,德馨有些哭笑不得,关注吗?
让人觉得没有了独自的空间,窦俊彦所谓的关注,让她连想存几分隐私,都不能。
谁会希望,任何事都被人洞察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