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白纤琦是君府的客人,还是老夫人的侄孙女,闺中姑娘说散心出府,梁婆子那是长了几个胆子才敢放行?说是两个时辰前,离现在如此久,难道就不懂得向主子禀话?
现今天色都黑了,女子流落在外,可不是教人担忧?
景晨朝老夫人处望去,果见对方脸色铁青,冷哼了几声就命人将守门婆子带进来。四旬好几的面黄仆妇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双手伏地,开口就求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当真知错了。”
“哼,真是反了你,府上这是哪条规矩,让你将主子放出去还隐瞒着实情?”老夫人震怒,许是又因内心的愧疚而感到浓浓歉意,对白纤琦的担忧与自责充斥着整颗心,语气亦不如往日平静,“表姑娘要是有个好歹,看我不仔细扒了你的皮!”
老夫人已经年迈,素来对府内众人皆是温和好脸,已经许多年不曾重语相向,“表姑娘为何出府?”
“奴、奴婢不知。”
“不知?”
抬起脑袋,凑见着众主子的厉色冷眼,梁婆子神色吱唔着就往大奶奶处瞅了眼,目露惊惧又急急垂下。
这个神情,自然躲不过众人的眼睛。
“哟,难道琦姐儿还跟侄媳妇闹气呢?”三夫人表情莫名,伴在老夫人说拖长了调笑道:“原不过是个小事,要我说,侄媳妇身为表嫂,又是府里的大奶奶,该有些容忍之度。琦姐儿任性。咱们让着些也是应该,怎么着,都不能因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为难起自家人,是不是?”
景晨闻言则忍不住皱眉。她还在念叨着那回事?
语气倒是恁得自然,竟然将白纤琦直接说成了君府人。
“事儿都过去了,还提这个做什么?”
很显然。老夫人并不糊涂,没有因为这个就直接将孙媳妇责骂一通,反而厉色疾言地冲梁婆子说起为难的话来,质问当时场景,又是因何来的胆子能将人放出府。
后者却只不断地摇头,答着不知晓。
“祖母,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表妹寻回来才是。”
按着她大小姐脾气。顶多也就唬唬人,应该不会跑得太远。这等被骄纵宠坏的少女,前世见过的不少,倒并不觉得如何惊讶。
老夫人亦明白这个道理,摆手让人将梁婆子拉下去打了板子。等待事后再行处置。
大夫人根本不关心白纤琦如何,事实上府中少了个厌恶的人,她心里反倒是还顺畅了些。等老夫人吩咐人安置外出搜寻,去表姑娘惯常所去的地方寻寻,亦留意着白府的动静,忙不迭就请着离了开。
二夫人却突然上前提醒,“母亲,琦姐儿是个姑娘家,这样大肆寻找。对她的闺誉总是不利。”
老夫人当然知晓这个道理,然而她实在太了解那个侄孙女了,她任性可以不顾后果。如若她是有意躲起来,见不到旁人对她的紧张在意,许是还要闹出其他的事来。而且,平城里大都还是君府的势力。周边无论任何店铺都有所涉及,声势浩大下,最后想要压下的难度亦不是很大。
白纤琦,可不是个能吃苦的孩子。
此刻,老夫人只能在心底期盼着她能别出城则是最好。
景晨心底亦不似面上这般平静,毕竟白纤琦这场风波同自己有无可推拒的责任,何况涉及德馨,老夫人原就对她半信半疑,现儿出了这么遭事,对德馨的印象怕是得越发不好。
有些芥蒂,即便没有表现出来,但依旧不容忽视。
因而,在老夫人潜退众人的时候,景晨留了下来。立在炕前,面色懊恼,“祖母,是孙媳不懂事,害得琦妹妹不悦,如今才闹成这般的。”
老夫人倒是温蔼,“和你无关,绮儿她……唉!”
对侄孙女的性子,亦是无奈加感叹!
景晨则稍稍松了口气,然而依旧不敢太过松懈,仍是满脸歉意焦急地不时望向门口,抿唇犹似紧张,好几次欲言又止,很是悔意的模样。
原先心底还真有着几分不悦,现见她如此,老夫人却反倒不好意思再责怪了。
谁又会料到这个事呢?
方才当真众人的面,她没有追问那个梁婆子,不过即使这样,老夫人亦能大致推敲出她身后倚靠的是谁。真是喜欢兴风作浪,难道就不能有片刻安宁?
即便两人都没有说穿,不过景晨亦能猜测到对方的心境,怕是又有人坐不住了。
大爷都已经外出好些日子了,如果不出所料,这次回来后,君府内部的形势该有所变化吧?
陪着老夫人等到了夜深,出去寻常的人回来答话依旧只有摇头,众院众人的心情均有些沉甸。景晨陪在荣安居的时间越长,就越能感受到来自老夫人周身的那股愁云,弥漫在对方周身,将屋内的气氛都渲染地紧张。
终于,老夫人亲自开口让景晨回去。
景晨开口坚持了几句,然对方意思亦没有丝毫想改变的趋势,便行礼离了开。
回到晴空院的时候,竟然在院外的廊下见到了德馨,她在等自己。
“怎么在这儿?可用过膳食了?”景晨内心亦有些紊乱,问着寻常的问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