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荣换到另一桌去坐去了,过去就跟沈楠道:“那位阿姨严肃惯了的,我都没见她笑过,等闲都是不假辞色。也就是咱们林作家了,谁她都能哄的高兴。”
沈楠回身瞧了一眼,那位冯主任谁不知道?省内一号夫人,想巴结的不知凡几。可能凑过去的几乎是没有。可而今呢,跟林雨桐紧挨着,两人低声说话,笑语嫣嫣,可见说的是非常愉快的。当然了,能在那么些人中间呆的舒服,也绝对不是谁都能办到的。说到没话说了,尬住了之后那个尴尬呀,还不如一开始就离的远远的。
冯亚琴跟林雨桐说什么呢,说出版的书,“……你爸送给你周伯伯一本,就在床头放着呢。本是睡前小读半小时的,可如今都带去办公室了。跟我说,书写的有广度也有深度。我特意叫秘书又买了一本,这几天也读了。好!特别好!读了这个书呀,我就说,要不是读了这个书,可能就要错过跟你交往了。读一个人的书,如同去读一个人。她的见解,她的学识,她的性情,都会从书卷里溢出来……读完之后,我也觉得,你小林必是个有深度和广度的人。难怪你爸但凡提起你,从不乏夸赞之词。”
“您和周叔叔都跟我爸似得,偏爱我呢。一样是一分好,亲近的人这一分好,您是入了眼了也入了心,自是觉得在他人之上。”
冯亚琴又笑,果然,能写出那样作品的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于政治上不仅不是白痴,而是深谙其道。
两人正说着呢,一个小伙子过来,亲昵的叫了一声,“冯阿姨。”
冯亚琴抬头,然后愣了一下,嘴角勾起几分恰如其分的弧度来,“是青山呀。”
“是啊!”常青山半躬着身子,“您和周叔叔还都好吗?”
都好,“你什么时候来北省的?有些日子了吗?”
“去年来了几趟,今年也是过了年才来的。”常青山脸上带着谦卑的笑,“今儿是跟着我二婶来的,还说哪天上门拜访。我妈叫我跟您捎带的东西,我还没送到呢。知道您一开年要忙着布置工作,才说等您得空了,我好上门。”
“你妈妈太客气了。”冯亚琴说着就叹气,“这说起来,都有成十年没见了吧?”
是啊,“得有十二年了。”
“都十二年了呀!时间过的可真快。”
林雨桐听着觉得很有意思,句句亲昵里,句句都是疏远:你来北省,我并不知道,虽是故交,但你父母并没有就此事提过,也就是来往并不亲密。你说跟你二婶来的,那你二婶就在这个大厅里,我却再没问,也就是没有跟你家的其他亲属有来往的意思。你妈叫你捎带了东西,我可没说邀请你上门,而是说了,我们成十年没见。我连多少年没见过都记不大清楚了,那咱们能亲密到哪里去?!
这么多人面前,冯亚琴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而这个常青山呢,他说了,说‘我妈叫我给您捎带了东西’。他没说他爸,也就是说,他爸跟周书J的关系真的毫无亲近可言。
这该是曾经在一起共事过的吧。
常青山笑着应和着冯亚琴,然后这家伙眼睛一抬,朝林雨桐看了一眼,点点头,“原来是林作家呀?又见面了?”
林雨桐:“………………”这是以为自己听不懂里面的潜台词吧!想叫自己觉得他的背景很强大很强悍,是吧?
冯亚琴还愣了一下,问桐桐,“认识呀?”
“昨天远远的见过一面。”桐桐是这么解释的。
可谁知道话才落下,常青山紧跟着就来了一句,“是啊,才见了一面,就送我一把菜刀。”
冯亚琴:“……”找我告状来了?
常青山眉头一挑,看林雨桐:我今儿就给你挑到明处,我看你怎么着?
连边上的韩阿姨都朝这边看。她是席省的夫人,也属于等闲不出门的。
林雨桐就低声跟冯亚琴说,“您知道的,咱们的钢铁冶炼上,确实是走在了前面。最近,那边又炼出了一种稍微不同的钢材,其实做厨房用具是合适的。因为矿场的事,四海和常总之间可能有点冲突,出于补偿的考虑,我想着是不是这个生意能叫常总他们来做。您知道,厨房用具是个很大的市场。才送了一把菜刀之后,回来跟四海一提。四海就批评我,说这么好的东西,咱们为什么不想着法子另外找厂家上马这个项目呢?他说,矿产是最最重要的资源,用咱们的矿石,生产咱们自用的,这是不得已。可用咱们的矿生产了这样过的东西卖出去换得来外汇是不错,但是,钱是纸,矿是金,不能这么粗暴的划等号。在没想到这件事怎么解决之前,不能这么操做。”说着就看常青山,“正想找常总说这个事呢,不想就碰上了。很抱歉,这事怕是不成!”
常青山:“……”这个林雨桐,果然有点难搞!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而且,她在告状,什么叫做因为矿上的事,自己和金厂长之间有点冲突。还说什么,出于补偿的考虑!这女人,就差没把自己干的事直接摆在明处了。
想告人家,没告成!结果叫人家把自己告了个结实。
但这些不是自己最在意的!自己在意什么呢?在意的是:我要是乖乖的,这生意是不是就给我做了!这玩意可太赚钱了!别觉得浪费咱们的矿,对吧?我可以在咱们的边界位置开厂子呀,可以采买别国的矿石呀!运费并不会很高的!这是光明正大的做生意的事,干嘛就算了呀?
他立马堆起笑意,“林姐,您看,别急着否定嘛!我这不是正想找长辈们拿拿主意!从国外进口矿石这种事,对咱们来说,不难!”
韩阿姨扭脸,吭哧一声给笑出来了:常家这小子,也是一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