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不多想。
虽然何进是她的兄长,但是刘辩是她的孩子!
沉默良久,何太后看着面前的张让,淡淡道:“若要削弱大将军的权势,你觉得该怎么做?”
闻言,张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之色,不过很快就消散。
“娘娘,以臣之见,大将军如今权势之盛,朝中已经无人可及。所以,想要削弱大将军的权势,只能从其他方面想想办法。”
何太后微微点了点头。
事实上,她的确想过该如何削弱何进的权势,但是却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头绪。
张让继续道:“所以,以臣之见,正面动不了大将军,我们不如从大将军的名声上动动手脚。”
“名声?”何太后微微一愣。
张让点了点头:“只要把大将军鸩杀董太后的消息传播出去,就算是大将军,恐怕也要头疼一阵子吧?当然,这件事没有证据,最后肯定会不了了之,但是在这之前,大将军若要避嫌,总要把一些权力交给别人代管的。而权力这种东西,只要交出来,能不能收回去,就不好说了。”
何太后愣住了。
鸩杀董太后?还能这么做?
要知道,鸩杀董太后是她的意思,何进只不过是帮了她一把。现在她反而要拿这个来对付何进
何太后犹豫了一下,只是一想到刘辩,她便坚定下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莫要露出马脚。”
“臣明白。”
走出永乐宫,张让眼中浮现一抹精芒。
他在殿中所做的一切,皆是源自于之前收到的一封信。
只是,何太后居然真的答应了对付大将军,楚子玉对于人心的把握,当真是可怖啊!
光熹元年六月。
河间传来噩耗,董太后因水土不服,病死于河间。
天子下诏举柩回京,葬于文陵。
与此同时,一个关于大将军何进的流言也在洛阳出现。
大将军府,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让左右侍从皆是心惊胆战。
书房中,何进一把把一块上好的砚台砸在地上,怒喝道:“察,给本将军查清楚,这个流言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看着何进勃然大怒的样子,站在何进身后的阴鹜年轻人道:“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河间一事,凡是参与到其中的军士皆已经被属下派人灭口,所以,属下看来,此事应该不是从我们这边传出去的。”
“本将军不想听你找借口!这件事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不是从我们这边传出去的,还能是!”
何进的声音戛然而止。
青年看了一眼何进,问道:“大将军,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何进扑通一声坐到了椅子上。
“这件事不用查了。本将军大概明白了。”
闻言,那青年迟疑道:“可是不查的话,外面的流言”
“本将军说了让你不要查了!”何进声音猛地拔高了一大截,喝道。
“至于流言,随它去吧。”
光熹元年六月,洛阳城中盛传大将军何进鸩杀董太后,大将军何进为避嫌,称病不朝。
车骑将军何苗代为处理诸事。
一转眼,何进称病不朝已经过去了月余。
这一日,大将军府中。
袁绍推开房门,走进了书房。
书房中,何进正坐在书案后面,正在看着什么。
“绍参见大将军。”
“是本初啊。”没有抬头,何进淡淡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回大将军,不出大将军所料,属下买通了永乐宫的几个宫人,消息确实是从永乐宫传出来的。”
虽然早已经有了猜测,但是从袁绍这里得到了确定的回复,何进还是心里一沉。
袁绍虽然没有看到何进的表情,但是也能想明白何进现在的心情,于是开口道:“大将军不必介怀。最近十常侍与娘娘往来密切,想来是太后娘娘受到阉党蒙蔽,才做出这等事来。此事理应不是娘娘的本意。”
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何进道:“悔当初不听本初之言,斩草除根,方让张让等人今日有此可趁之机啊!”
听到何进这么说,袁绍面色一喜,连忙道:“大将军此时明白过来尚且为时不晚。虽然现在大将军称病不朝,但是朝中诸事皆在车骑将军的掌控之下。一切仍然没有脱离大将军的控制。只要大将军一声令下,诛灭阉党,不过反手之间。若今朝不除阉党,日后必为大患。当初窦大将军便是前车之鉴。”
沉默片刻,何进道:“好,既然如此,本初,今晚叫阿苗来府上议事。”
“兄长要杀十常侍?”
大将军府。
听出何苗话中的不对劲,何进眉头一皱:“怎么,不行吗?”
何苗放下酒杯,站了起来,道:“兄长,恕我直言。如今兄长身为大将军,辅佐新君,理应行仁慈之事,勿要专务杀伐。如今若是无端诛杀十常侍,此乃取乱之道。”
何苗的声音在厅中回响,厅中一片死寂。
看着一脸正色的何苗,何进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很陌生。
“阿苗。”何进站了起来,走到何苗身前,直视着何苗的眼睛。
何苗毫不回避的看着他。
这一刻,所有人已经明白,何苗,已然和何太后站到了一边。
突然一巴掌打在何苗脸上,何进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前:“滚。”
何苗看了背对着自己的何进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