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霖离世,薛家人在悲痛之余,阖家人都忙碌得不停息。
薛家在金陵城也算是大户人家,家资饶富,尤其生意做得很大,和方方面面都有来往,薛霖这家主的逝去影响不小。薛霖年纪还不大,身体一向康健,生活条件优裕,这些年来薛家发展顺利,没什么烦难事,大家都觉得他至少也能活到薛老太爷的年龄,来个喜丧吧。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呢,可见人啊,享受的福气不能太过!
不是没有人窥觊薛家这偌大家业的,薛氏宗族、薛家的大管事们、薛家的生意伙伴,还有薛家的姻亲王家人,不免各自心中都有些盘算,想着借着这机会从薛家分一杯羹!
薛家的情形大家心中都明白,薛蟠才具平常,而且不比其父踏实肯干,那王秀云更是不太精明,倒是女儿比起哥哥来,聪明有决断,听闻薛家的内宅都是她在管着呢。但是,她毕竟只是女儿,哪里能抛头露面地插手外头的事务如果,如果薛家没有那位做官的叔叔外,大家就能趁机从薛家撕下不少好处,或者拉走些生意了!
可惜啊,薛霖是个脑子清楚的,他病势沉重之时,立刻就往京城里寄了书信。薛淞回来后,揣着这心思的人大多都知难而退了。
薛淞,他们得罪不起,人家不仅是前途光明的文官,身后还有吴尚书支持呢,当今还未登基前,薛淞就在手下效劳过,比起旁人来,要多一份香火情。就是他自己,也是个精明厉害的人物,惹恼了他,被他发作起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也有人却还是舍不得罢手,比如王子胜,他觉着薛霖死了,自己就翻身了。他可是薛蟠舅舅,娘舅最大,薛蟠再混,也不敢不听自己母亲的话,公然忤逆吧他也不贪心,并没想着吞没了薛家的家业,不过是得些好处而已。若是薛家闹起来,反而显得他们刻薄无情了,不值当啊!
王子胜脑子一转,这事儿啊,要先把自己妹妹搞定了。薛霖去了,王秀云可不就是正经的薛家老主母,换了在宫里,那就是母后皇太后一般的地位!薛淞再怎么着,作为文臣,也是要注重伦理规矩的,自己的大嫂总要尊重吧,再不能借着薛霖的名义打压,自找麻烦。
再说了,他以己度人,觉着薛淞也犯不着啊,他王子胜可没有动薛淞的利益啊!相反,他虽然恨薛淞,但对他心中还存着敬畏,如果薛淞有意和他分润薛家的利益,他也是愿意的,他王子胜不是那等贪心吃独食的人!
薛霖的后事办得十分隆重,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日子,王秀云和薛淞、薛蟠每日里忙着出面接待来客,薛瑾萱则带着下人们打理各种琐事,大家都神色憔悴,心中悲伤。
王秀云一朝失去丈夫,六神无主,思及薛霖生前对他的好处,又是伤心,又是惶恐。她在薛家过了多年心宽享受的日子,薛霖虽然也怪过她太向着娘家,但对她也一直善待,从未纳过姨娘,年轻时只纳了两个没名分的通房丫鬟,没给生下庶子庶女来给她添堵,比起旁的妇人们,她的命可好多了。如今,她怎么会不伤心呢
薛霖可是薛家的顶梁柱,以前薛家都是丈夫给支撑着的,她只管安闲过好日子。眼下王秀云心中忐忑不安,儿子能像丈夫一样,担起薛家,给她们母女遮风挡雨么
这当儿,王子胜夫妻便来见王秀云了,他来吊唁妹夫,慰问妹妹,谁也说不出话来,薛淞也不好阻止。
王秀云对着兄嫂抹着眼泪倾诉了一番,王太太贴心地拉着她的手劝慰,王子胜感叹了妹夫的英年早逝,又为薛家担忧起来。
“妹妹啊,这妹夫一去,外甥年轻没经验,下面的管事哪个是省事的,这账目交接,可不要被人蒙混过去啊!”王子胜显出一付为薛家着想的样子,提醒王秀云道:“不是大哥疑心重,只是那些都是外人,总是有自己私心的!只是妹夫在时,他们不敢放肆,只能表现得忠诚勤勉而已!”
“大哥,这不用担忧,蟠儿也跟着他父亲锻炼许久了,守住家业还是可以的!”王秀云没有在意:“那些大管事是薛家几代的老人了,对薛家是忠心的。若是有人想歪心思,这欺瞒东家,一旦事发,薛家报官,他们也逃脱不了严惩。薛家一向对他们不薄,他们都是丰衣足食的,不会为了些银钱而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
“再说啊,现在薛家也不是普通商户人家!”王秀云很有底气地道:“咱们也是有爵位的了,蟠哥儿的叔叔又在朝廷里当大官,他现在在金陵城坐镇,哪个管事,哪家对手,想和薛家弄鬼,也会掂量一二!”
“妹妹啊,你想得简单了啊!”王子胜立刻道:“大哥其实最担心的就是那薛淞啊!”
看着王秀云疑惑的目光,王子胜立刻诚恳地给她分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