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考的是策论,这正是薛淞最擅长的。看了题目之后,他精神一振,心中雀跃不已。这方面的内容他准备过啊!
薛家也是和官宦门第沾上边的,政治敏感性比起寒门学子来说,那是要灵光得多,经商时又会主动或被动地搜集到各种消息。仔细分析了朝廷的动向后,薛淞就自己总结出了一些朝廷格外关注的问题。这些问题,他来到京城后又几次去请教了吴侍郎,理出了头绪。
有了充足的准备,薛淞答卷时的感觉就还算可以,或许他的文章不算精彩绝伦,文采飞扬,但写出来的也是言之有物的,而他打听过了,这届的考官都不是喜欢浮夸的官员。
整整一个上午,薛淞思绪活跃,埋头挥笔,写得非常顺手,他觉得自己是超常发挥了。两辈子加起来,薛淞在进行重大考试时,心理素质都比较稳定,往往会得到比往常更加好的成绩。
一鼓作气,到了午饭时间,为了不打断思路,薛淞只烧了些热水,就着热水草草吃了些干粮,就又抓紧时间来答卷了。到了下午申时近酉时时,薛淞已经完成了大半。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薛淞也不愿意点烛夜战,万一不小心烧了试卷,或是弄污了卷面,那就得不偿失了。
本以为这场考试也会顺利完成,但未曾想京城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到了傍晚时分,忽然刮起了北风,薛淞直觉得考号里是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他躺在床上,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仍然感到了阵阵寒意袭来,让他全身都打起了哆嗦。
江南何曾像北方这样寒冷过,而且薛家豪富,即使冬日,他也是轻裘加身,室内终日烧着上好的银丝炭,温暖如春的,因此耐寒能力非常有限,这真是祸福相依!
薛淞以前可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考进士啊!会试前,薛淞练习了怎么生炭盆、烧水、煮食等事务,但却没锻炼自己挨冻。他也不敢啊,万一练过头把冻病了,影响下场考试怎么办
偏生他这次他运气不佳,考号的朝向还不好,那冷风嗖嗖地直往考号里灌。薛淞只得咬紧牙关硬抗,却冷得睡不着,浑身冰冷如铁。好容易熬到了天明,第二天起来,薛淞就觉得自己头疼起来。
薛淞暗叫不好,他预感到自己会生病了。趁着这时自己身体还能支撑,他赶快抓紧时间做题。上科场前,薛家为他准备了好些药丸子,都是用上好的药材制作的,他服下果然起了些作用。
薛淞用了半日,努力地写完了余下的策论,心中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他连忙往试卷上誊写,就怕夜长梦多,出了意外。平素里身体很好的人,若是生病,那病可不会很轻的!
这一誊写,就到了晚间。薛淞不得不点上蜡烛,在昏暗的烛光下,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这时,一口气松散了下来,薛淞才觉得自己浑身无力,额头火烫。
那天夜里,薛淞发起了高热,此时他孤身一人,颇有些叫天天不应的感觉。
薛淞只得想法自救,他拿了洗脸巾,浸湿了敷在额头,给自己物理降温。他此时没法出去,会试不到结束,贡院是不会开门的,哪怕考生病死在里面,考官也不会理会。
这个年代,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人命,发高烧是十分危险的事。薛淞可不想把自己折在这考场上。他忍着难受,逼着自己不停地喝水,拿湿巾敷额头,找出各种合用的药材服下,让自己精神保持着清醒,千万不能昏迷过去。
好容易熬到考试结束,薛淞走路都没有力气了,最后是被引路的军士半扶半拉地送出去的。
薛老爷亲自来接儿子,见薛淞这样的形状,大惊失色,赶忙让小厮上前架起薛淞,扶进马车,快马加鞭地回到了薛府,立刻命管家去请大夫来。
薛家花了重金,请来了京城的名医,当下诊断后就开了方子,抓了药,浓浓地煎了一碗,给薛淞服下。药里放了安眠的药草,薛淞这几日心力交瘁,全凭一口气支撑。此刻服药后,睡在了松软温暖的卧床上,很快沉沉地睡去了。
薛老爷后怕不已,摸着薛淞的额头,触手还是滚烫的,心中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