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的应天府尹可不是被贾王两家提携抬举上去的贾雨村,虽然也顾忌着四大家族的权势,对薛蟠会有所偏颇,但也绝对不肯像书中的贾雨村一般,装神弄鬼地为薛蟠脱罪,这人命案子是极重要的,多少眼睛都盯着呢,他可不想为了巴结四大家族把自己坑了!
王子腾接到书信,气得在家中大骂了薛蟠一顿,抱怨妹妹溺爱儿子,不知分寸。今日可不比以往,嘉明帝可是个严明刚正的人,咱们这些太上皇时的武勋不收敛着,还敢这样惹事慈母多败儿,真是糊涂!但薛蟠是自己外甥,薛家的利益又是不能失去的,只得修书一封,派了心腹去金陵,来料理此事。
王夫人指望不上贾政,苦思了一回,进宫见贾元春时,把这事告诉了她,道是两家为争买奴婢相殴,薛家下人失手打死了那冯渊,薛家愿意交出行凶的下人抵罪,另外再赔给冯家一大笔烧埋银子,只求得薛蟠能无事。如果她能在皇上面前为薛蟠求求情,那你姨妈定然不会吝惜银子的。薛家可是豪富!
贾元春听了,虽然动心,但面对着嘉明帝的时候,毕竟心中敬畏,终究不敢相求。也幸亏她没有过开口,否则早就要被嘉明帝重罚了,连太上皇也无话可说。对嘉明帝这样的人,枕头风是完全没有用的,连皇后都不能干预外事,何况她区区一个嫔也就是王夫人这样自恃过高的人,才会想出这种馊主意来。
江南,涉及到甄家,如今都在嘉明帝派去人手的监控之中。王子腾派人去捞薛蟠,嘉明帝已经得到了禀报,他不动声色,只看王子腾如何处置。现在还不是动这些武勋的时候,他们的罪责先给他记着,日后新账旧账一起算。
王子腾的心腹带着他的信物和一封语焉不详的书信来到江南,薛王氏连忙向他哭诉求助。那心腹一面听着,心中腹诽道,若不是你平日里放任得那薛蟠那么嚣张跋扈,也不至于现在惹来这人命大麻烦!这薛家主母当真是不会管教儿子,也不是能当家的料,这薛家后继无人,怕就要这么衰落下去了。大人如此精明厉害的人物,怎的会有这样不中用的妹妹,还有京城里王家的一太太,看似精明厉害,其实也是个蠢笨的。这些妹妹们,都是在拖大人的后腿啊!唉,也是主家那教养女儿的法子害死人!
但薛家的那个女儿看起来倒是个头脑清楚,读书识字的,也比她母亲要能沉得住气,有决断,只是可惜了,命数也不好,她的父亲死了,哥哥和母亲也是无法依靠的。一个姑娘,纵然生在富贵的人家,这样也挺可怜的。
那心腹去找了应天府尹,王子腾如今权势显赫,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但也不能做得太过,应天府尹也需要向上面和百姓有个交代,王子犯法,也要与民同罪,何况薛蟠不过是一皇商而已几经磋商,应天府尹和他达成了共识。
最后,薛蟠便以纵奴行凶,不慎伤人致死的罪名,判了个流放,只是给他通融,选了个比较好的地方发配,没去穷乡荒壤。到了流放之地,当地的官府也会宽松对待他。可以挑选几个得力的奴仆陪着一起去流放地伺候,还允许他随身携带银钱花用打点,生活上比起现在,也差不了太多。
薛蟠被流放到安徽的山地,此处山峦起伏,但土地不适宜种植,虽然那风景是幽美,但百姓们生活贫瘠,很多人都要背井离乡地去谋生,因此人烟稀少。薛蟠带着银钱奴仆,日子是能过得去的,但他人不能离开流放之地,还要在当地官府的监管之下。素来沉溺于声色犬马中的纨绔,哪里能过得惯这样的生活薛蟠是欲哭无泪,度日如年,后悔得紧,日日盼着母亲和舅舅能早日救了自己回去。
薛蟠被判了罪,薛家家族便鼓噪起来,一个罪囚如何能再做薛家的家主,连累得祖宗在地下都没脸的,必须更换!薛王氏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从来没有管过外面的事务,哪里会应付这样的情形,只知哭骂。那心腹见状,只得一面赶紧给王子腾写信,一面帮着弹压薛氏族人。
其间,那薛家的宝钗姑娘倒是显示出从容坚定的态度,她安慰母亲,为兄长打点,出头和族人谈判,有理有据,点明了薛家能作为皇商立足,是得到老亲家的扶持。如果薛家不是哥哥当家了,那王家和贾家这些老亲为何还要扶助薛家呢你们当真要与老亲们结仇吗
这让那心腹也对薛宝钗刮目相看起来,接到王子腾的回信后,他又去拜访了应天府尹,请他援手一一。最后,薛宝钗劝说了母亲,让出了一大部分利益给族人,保住了薛蟠的家主之位。收拢了薛家的经商范围,留下了比较赚钱的营生。她是闺中女儿,不方便抛头露面,于是,只好借助着薛王氏的名义,自己在幕后管理。在薛蟠流放的时候,她要把薛家支撑起来。
慢慢地熬过了最初的艰难,薛宝钗发现,这样的生活虽然忙碌劳累,但比起以往来,更加让她感到踏实。掌管着薛家庞大的生意,众多下人掌柜,都服从自己的指挥调度。她当家做主时,薛家的营生比起以往,丝毫不差,还更上了一层楼,这让她暗暗地觉着自豪满足。
原来,在没有父兄可以依靠时,她不但可以依靠自己过活,还能成为母亲的依靠。她这样的女子,未必就不如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