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通州码头。
年关将至。
进京访友的队伍一天天庞大起来。
彻夜未眠的凿冰大军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寒风中迎来了曙光,维持着漕运的畅通。
那一张张皲裂的脸上透着难掩的苦涩。
干了一夜的苦力活。
却只能领取微薄到可怜的几个铜板。
而那一艘艘满载着货物,粮食的官船上,穿着厚厚衣物的官家子弟,带着从扬州府买来的瘦马,又或者娇艳欲滴的秦淮名妓。
依旧如往常一般兴致勃勃,指指点点着在南方见不到的雪景。
有人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
有人醉生梦死。
这热闹中。
却谁也没有注意到,紧挨着抄关的通州谷物所大门,在关闭了整整一个月后,又在悄然无声中打开了。
被人砸烂的大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安上了。
谷物所三楼的窗边。
沈烈伸长了脖子,往下面的街道上张望着什么。
看起来。
风声最紧的已经过去了。
回过头。
沈烈便掩着嘴,发出了一声轻咳,向着王虎吩咐道:“咳,挑个良辰吉日,别声张,也别放鞭炮了……赶紧开业吧。”
可不能耽误赚钱呀。
王虎赶忙应了一声:“下官明白,明白。”
点点头。
沈烈便离开了三楼的上房,沿着楼梯走到了大厅里,看着装饰一新的交易大厅,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次他学乖了。
为了防止太国丈那样的狂妄之徒闹事,沈烈下令对谷物所的陈设做了一些改动,不但在大厅里做了隔间。
做了些办理交割文书的窗口。
甚至。
连这大厅里的桌椅板凳,都全部改用精铁打造。
“我看你怎么砸!”
瞧着那些铁凳子,铁椅子,沈烈眼睛眯了起来,便好似看到了太国丈,秦王,鲁王们一张张铁青的脸。
这几位冤大头……
可真是输的太惨了。
太国丈还算识趣,早已经将手中一天天落价的期票出了手,那几位骄狂的藩王可就惨了。
那些个王爷呀。
也是输不起。
竟然还抱着几万两,十几万两的期票不肯撒手,指望着来年来一场旱灾,蝗灾什么的翻盘呐。
“天意如此。”
沈烈叹着气,教训着手下:“对付这些皇亲国戚呀,不能硬来,不能蛮干,得比他们手腕更高明才行,若不然,我大明的体面何在”
王虎等人便赶忙嬉笑着恭维起来。
“大人英明!”
一片恭维中。
沈烈又愤愤不平的轻叫起来:“皇亲国戚们输了钱,和咱们谷物所有什么相干”
老子就是个收手续费的。
虽然说。
这手续费确实贵了点。
“可也没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他们来玩的吧!”
说砸就给砸了。
还有天理嘛,还有王法嘛!
一旁。
众手下便义愤填膺的大呼小叫起来,开始替总宪大人鸣不平,开始为大人叫屈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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