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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斯文懒洋洋地晃出了自己在香港的宅子。他的身份是不适合陪着俄国皇太子去应天府的,所以在琉球之战结束后就回了香港还买了不少土地宅院——他虽然是效忠大清的忠臣,但是贪污还是要贪的,几年的海关监督和洋务帮办大臣做下来,两三百万银元的身价还是有的,都用化名存在汇丰银行里面。现在香港的土地价格还算便宜,白斯文觉得将来的前景很看好,所以到了香港之后除了帮俄国皇太子张罗联络琉球国的内应,就是买宅子置地。
对了,香港的土地不是私有的,而是75年使用权,这也是眼下香港地价比对岸的九龙低一半以上的原因。不过白斯文还是非常看好香港的土地行情,因为这两年来居住在香港的西方人越来越多,在香港开设办事处的洋行也越来越多了。虽然大明实行的是全境开放政策,但是国民的排外情绪也比较强烈,时常发生中外冲突。因而许多在大明国内投资的洋行都喜欢在香港设立一个地区总部。另外,香港的低税收和地关税制度也是吸引白斯文的一个原因,他到底是当过海关监督和洋务帮办大臣的,东亚、南洋地区之间贸易的规模有多大,而大明的高关税虽然可以保护国内产业,但是对发展转口贸易是非常不利的(这个时代可没有出口退税的说法,也没有保税区的概念,就是朱济世能想到,他的官僚队伍也做不了这样的事情)。
因而香港必然会发展成为南洋、东亚地区的贸易中转站。所以白斯文已经接连拍下了好几块地皮,准备用来盖仓库和西式公寓——还成立了一个白记地产公司,雇佣了洋员,全用西人的办法来管理。还雇了几个锡克族保镖保护自己的安全。对了,他还在俄国照着玛丽亚克莱门蒂娜的模样找了一个金发碧眼大波的波兰美女包养下来,名叫安娜玛丽亚克鲁帕。现在就养在香港中环的宅子里面。白斯文想着,如果这美人儿能给白家添个丁。将来就当白夫人吧——白斯文原来的黄脸婆都已经失去联络了,没准死在东北的兵荒马乱当中了,现在跟在白斯文身边的就是这个波兰女人还有日本小妾绝姬。不过绝姬被他留在了新加坡,他要给俄国人献计取琉球,又怎么敢把绝姬带着呢?
挽着波兰美人儿出了宅子,白斯文的锡克族保镖拉开一辆黑色西式马车的车门,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白斯文左右四下看看。没有什么碍眼的人,倒是有不少路人投来了羡慕和嫉妒的眼神。他得意的一笑,先让安娜玛丽亚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说起来他现在也不错了。家产几百万,美人抱在怀,过得真是人上人的日子,大清朝什么的……跟他到底有什么关系啊?现在就是天德皇帝要他去当军机大臣他也不大想去了。到了蒙古那种苦寒之地,哪儿还有现在的舒服日子?
白斯文的马车在中环转了一圈之后。就停在了皇家玛丽亚克莱门蒂娜百货公司门口,这家百货公司是法国塞古尔洋行的产业,是香港最豪华的百货公司,各种欧洲出产的奢侈品在这里都可以买到,价格当然是相当不菲的。不过只要博得安娜玛丽亚一笑。白斯文是不在乎这几个小钱的。
美人购物的时候,白斯文则去皇家玛丽亚克莱门蒂娜百货公司底楼的咖啡厅小坐一会儿。他是约了朋友在这里见面的,刚一走咖啡厅,他就看见自己两个宽衣大袖的明式服装的男子坐在靠窗户的位子上,面前一杯奶茶还冒着袅袅的热气,看来也才到这里等他没有多久。
其中一个男子白斯文认得,正是琉球王国驻香港商馆的头头向永功,现在是琉球王国的什么大臣,也不知道怎么有空来香港的?坐在向永功身边的是个眉目英挺的男子,白斯文好像在哪儿见过可是一时又记不起来。走到向永功跟前时,那男子忽然站起来招呼道:“白先生,多年不见,还记得我这个日本朋友吗?”
日本朋友?白斯文已经记起来了,这人是日本萨摩藩的什么家老小松清猷啊!他怎么来香港了?难道他知道是自己献计给俄国人让他们进攻琉球国的?他是来杀自己的!
这个吓人的念头只是一闪,白斯文就知道不大可能了。自己接触的是沙俄访华代表团的高层,根本不是日本人的探子能摸到的,而且日本人就算要派人行刺也不会让小松清猷这个等级的人来,他们国内又不缺少死士。
想到这里,他很四海的拱拱手道:“我当向大人要介绍给我认识的是谁,原来是小松先生啊。”他在小松清猷对面坐了下来,“不知道小松先生到香港来做什么?大明天子可是在应天府啊。”
小松清猷换了一副郑重的脸色,看着白斯文认真地道:“白先生,现在我们萨摩藩遇到的危机不是应天府能解决的,因为应天府是德川将军的姻亲,他们支持的是德川家族而不是日本,更不是我们萨摩藩!这一次的琉球之乱,归根结底就是应天府再三拒绝接受琉球国的朝贡,如果琉球国是德川家的天领,是绝对不会被俄人所占领的!”
白斯文皱了皱眉,他对日本国内的情况说实话是不大了解的。小松清猷身边的向永功解释道:“萨摩藩和德川幕府是世仇,当年关原之战时,岛津家属于东军,是支持德川家康的敌人石田三成的。关原之战后,德川家康虽然因为鞭长莫及而放弃了消灭岛津家的计划,但是200多年来,德川家族一直在想方设法削弱萨摩,他们还是将拥有强大兵力的萨摩视为心腹大患。对于萨摩控制琉球国获取巨额贸易收入一事极为忌惮的……”
向永功将德川幕府和萨摩藩之间的恩怨添盐加醋说了一大堆,白斯文也不知道真假,不过还是选择了相信对方。因为在中国人的思路当中,凡是拥兵自重的藩镇铁定是朝廷的死敌!萨摩藩是能拿出两三万精兵的强藩,离江户又远,德川家族鞭长莫及灭不了他们,但是忌惮是一定的。
小松清猷又道:“现在德川家族在大明的支持下已经练出了24000新式陆军,又开了横滨商埠,财力也大为增强。隐隐已经有了取天皇家而代之的实力!若不是担心像萨摩藩这样忠于天皇的强藩反对,现在的日本早就是德川家做皇帝了!”
白斯文点点头,没有错,德川家族怎么可能甘心于一个幕府将军呢?一定想做皇帝的。而朱济世多半也会支持自己的老丈人篡位,听说那个明子贵妃可是个颇能讨朱皇帝欢心的宠妃!
小松清猷叹了口气:“而这一次萨摩藩失琉球也被幕府当成了把柄,不仅下令申斥,还在准备对萨摩藩进行改易处分,要没收全部领地!现在我们萨摩藩上下已经走投无路了……”
“真是走投无路吗?那小松先生来香港做什么?”白斯文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来意,笑呵呵地看着小松,“小松先生想要见俄国的大人物吧?在下倒是认得几个,可以帮着引荐。其实俄国人对日本也没有多大野心,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不冻港而已。至于开国通商对日本国也是有好处的,你们看看朱明的做法就知道了。当然了,我在俄国人那里也说不上什么话,到时候你自己和他们去谈就是了。”
白斯文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小松,见对方脸上掠过一丝惊喜,心里面就哼笑了一声,这下日本要乱起来了,就看朱皇帝有什么办法帮他的老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