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一件军衣?(2 / 2)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反倒是宇文晔开口,虽然声音仍旧是冷冷的,却是对着她,平静的说道:“只是遇到了几个小贼,解决了就没事了。”

“……!”

商如意一时呆住,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似乎是这些天,他唯一一次,主动的跟自己说话。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耳边响起的,又分明是他低沉的,带着几分疲惫的沙哑感的声音。商如意的喉咙梗了梗,半晌,才轻声道:“哦。”

沈无峥不动声色的看了宇文晔一眼。

而宇文晔已经走到主位上,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张舆图,然后沉声道:“聂冲——,你们,都下去吧,我们还要再商议明天出兵的事。对了,传令下去,卯时集合出兵,不得有误。”

他口中说聂冲,自然也就包括了不该在这里的商如意,和一直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的善童儿。

聂冲立刻道:“是。”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掀开帐子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商如意一眼,果然,商如意也听出了宇文晔的弦外之音,只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沈无峥的肩膀,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招呼了善童儿,三个人走出了中军大帐。

就在他们走出大帐的一瞬间,一阵冷风突然吹来。

商如意本就有些心神不宁,这个时候直接被吹得摇晃了一下,可风中的寒意却让她有些混乱的思绪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她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再回头看了一眼中军帐内宇文晔有些僵直的背影,和沈无峥的肩膀,随着帐子落下,光线也一下子变暗,而她原本还有些惘然的脸色,这个时候也慢慢的沉了下来。

聂冲对着她行了个礼,便匆匆的下去传令了。

商如意一动不动的站在帐外,冷风呼啸,却没有再吹动她纤细的身子,只见她默默的开阖唇瓣,似乎说了什么。

已经走出老远的聂冲,脚步微微一沉。

而站在她身边的善童儿诧异的睁大眼睛看着她,问道:“如意姐姐——哦不,王妃,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到啊”

商如意微笑着道:“我没说什么啊。你快回去休息了吧。”

“哦,那我回去了。”

说完,善童儿便也往休息的营帐走去,而商如意看了看他和聂冲的背影,一言不发,也回了自己的营帐。

只是,回去之后,她仍然没有入睡,而是一个人坐在矮桌边,盯着桌上闪耀的烛火,眼神冷冷的,也静静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一个脚步声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然后,响起了聂冲很轻,又很低的声音——

“王妃”

商如意立刻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比眼前闪烁的烛火还亮,沉声道:“进来。”

话音刚落,聂冲就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他的神色有些犹豫,也有些恍惚,仿佛知道自己不该来——事实上,他本来也不该在这样的深夜,来到秦王妃的营帐里,可是,刚刚商如意几乎无声的在中军帐前说的话,就说给他听的,他没办法装作没听见。

于是,走到商如意的面前,俯身便要叩拜:“拜见——”

“不用多礼了。”

商如意淡淡的一抬手,阻止了他行礼,简单的说道:“你在我帐中停留太久也不好。”

聂冲看了她一眼,默默的低下头去。

商如意仍旧坐在矮桌后没有动,目光虽然是透过烛火看过来,但眼神却冷得仿佛一丝热气都没有:“你也不用担心,我是皇帝陛下亲准参战的人,哪怕是问你们今晚打听到的消息,也是应当应分,谁问起来,你都不是泄露军机。”

“……”

“更何况,我要问的,也不是你们今晚到底打听到了什么。”

“……”

她虽然这么说,聂冲的脸色却更沉重了几分。

显然,他也已经知道,商如意到底要问什么了,而这本就是在他在苍柏山上都避之不及,所以借故下山去探听地方的消息躲开的,却没想到,回来之后,还是要被追问。

下一刻,就听见商如意沉沉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们今晚,真的遇到小贼了吗”

“……”

聂冲的头埋得更低了。

商如意微眯着双眼看着他,不仅看着他谨慎的,沉默的样子,更看着他身上虽然也沾染了不少草屑、泥土,甚至衣裳也被夜露大片的润湿,但是,他没有受一点伤,衣衫也没有凌乱的样子。

两个人,就在这样的沉默和审视中,度过了几乎漫长的一瞬间。

最终,聂冲听到商如意沉沉的出了口气。

然后她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聂冲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桌案上的烛火仍旧闪耀着,将整个营帐都映照得一片橘红,透着几分暖意,可商如意的双眸却在这一刻完全冷凝的下来,如同布满了寒霜一般。

他却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拱手行了个礼,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在那之后,整个大营都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商如意的营帐内,当烛心燃烧到了尽头,最后挣扎了两下,终于噗地一声的熄灭了,整个帐篷立刻沉入了令人窒息的黑暗里,而躺在床上,微微蜷缩的身子也一动不动,仿佛也跟着沉入了睡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

几乎跟之前聂冲来时那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犹豫的脚步声一样,但掀开帐子,靠近这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的,却是宇文晔。

他英俊的脸庞已经完全被晦暗的光线吞没,却仍有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晶亮的目光中,也分明还有什么,在挣扎纠缠着。

一掀开帐子,营地里燃烧的篝火发出的光立刻照了进来,可是,他高大的身躯只往里迈了一步,就将身后本就微弱的光挡住,只有一缕透进来,勉强照亮了靠在营帐一边的床榻。

也勾勒出了床榻上,那熟悉的,又纤细的轮廓。

是商如意。

她静静的睡在那里,面向帐内,一条薄被一半盖在身上,还有一半逶迤落下。

虽然万籁俱寂,帐篷里仿佛也被那种夜色所窒,什么声音都没有,可宇文晔却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变沉重了。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又往里走了一步,走进了营帐,然后放下了身后的帐子。光线再一次被阻隔,帐篷里也再一次陷入了黑暗当中,可他却好像将刚刚模糊看到的一切都铭记在心,一步,又一步,那沉重,却又刻意放轻的脚步只走了几步,便走到了床榻边上。

这一次,一切变得更清晰了起来。

比如,眼前这熟悉的,窈窕的轮廓,和她周身散发出的,令人心静,又令人心动的,淡淡的馨香。

宇文晔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的动了一下,指头仿佛痉挛,关节上因为刚刚本能的反击而打出的几处擦伤,这个时候又隐隐挣裂开,虽然并不是什么剧痛,却在这一刻,让他感到一丝难以忍受。

他的手指展开,又捏紧,几番重复,终于动了一下。

却是俯下身,将那逶迤在地的半条被子牵了,轻轻的盖回到床上那人的身上,然后直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便转身往帐外走去。

可是,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身后呼的一声,明明并不是什么巨响,可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却突兀得让人心惊。

那,是人突然从床榻上坐起来的声音。

干净利落,没有半分迟疑,显然也并不是刚刚醒来,更像是压抑已久后的动作。

宇文晔的脚步一沉。

下一刻,商如意那熟悉的,但在此时却冰冷得令人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只听她一字一字的问道:“宇文晔,你,是不是打了——你跟我哥,是不是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