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恨意值只有30,我不理解。你当初把他扔几次垃圾桶都能搞到30,现在你都要干掉他了竟然还是只有30。
易时陆:我不过就是想要干掉他。
系统:不过
易时陆:我只是犯了全天下所有和怪物谈恋爱的男人都会犯的错。
系统:嘶……
易时陆:他当然选择原谅我啦!
幸稚京的手指顺着他的脸部线条下滑,易时陆的身体不受克制的发抖,在无声中,幸稚京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的目光如夜般幽暗,被半扇眼帘遮盖,只有在当他看向易时陆的嘴唇时,那双静止的眼珠才会极其细微的动一下。
幸稚京说:“抖得好厉害啊,真可爱。你确实应该害怕的,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生气。”
易时陆:知道啦,30恨意值嘛,不过如此啦。
幸稚京:“后悔吗”
易时陆缓缓抬起头,幸稚京似笑非笑,身上散发出冷意:“说后悔,就原谅你。说一句对不起,就不让你吃苦头。”
易时陆:后悔后悔后悔后悔!
他张了张嘴,可是下一秒一股风吹进了他的身体,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动起来,易时陆头痛欲裂。
“时陆”幸稚京眼神探究,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紧张。
易时陆难受得闭上了眼睛。
幸稚京敏锐地发现这个身躯里的灵魂在发生改变,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操控着易时陆的身体。
与此同时一个小院子中,孟梅把自己的十根手指全部绑上了红线,地面上画着诡异的圈,四周是用红线围成奇怪方阵,而远处的角落里坐着孟钧,他融入夜色难以被看清,只有手中的老式卷烟一明一灭。
孟梅坐在圈中,闭上了眼睛。
而易时陆的双目,在同一时刻睁开了。
他扑向了幸稚京,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幸稚京被他撞到在地又骑在身上短时间内无法动弹,易时陆以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口中念念有词:“出窈窈,入冥冥,起布道,气通神,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
易时陆低着头,手紧紧压在幸稚京的额头,浑身抽搐,双目向上翻,只看得见眼白不见瞳仁,嘴巴却始终不曾停下。
“……敢有图谋我者反受其殃,我吉而彼凶。”
从他的掌心下传来一阵白烟,幸稚京像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额头翻滚出带血的皮肉,一块一块向下剥落,像那个老房子楼道里的墙壁,一块一块,掉下墙皮,融成粘稠的血水。
那不是易时陆,骑在他身上的这个不是易时陆。他被那个背后的人操控了,那个家伙占据了易时陆的身体,以此来对付他。
幸稚京感到莫大的愤怒。
他们可以对付他,怎样对付都可以。但是易时陆是他的,从头发丝到脚尖,每一寸都是他的。他的眼睛、他的皮肤、他的声音、他的喘息,他的喜怒哀乐、忧怖惊惧……全部全部都是他的!
那个家伙是什么东西,敢占据易时陆的身体。
幸稚京一抬手就掐住了易时陆的喉咙,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调转。
“滚出去——”
幸稚京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任由已经毁坏的半张脸流出的腥红血液滴落,他笑起来,脸皮撕扯开诡异的弧度,里面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要从皮囊之下破土而出。
“从他的身体里滚出去——”
幸稚京低吼着,身体里似有成百上千人在尖叫。
“从他的身体里滚出去——”
“滚出去——”
“滚出去——”
交叠不停的声音,从最阴冷的地下盘旋而上,结合成重唱。数不清的回音就是数不清的被困于此的灵魂,他们终年煎熬不得往生,每吐出的一声嘶吼都是血与泪的交织。
尖细的女声、粗蛮的男生、刺耳的幼童尖叫、风箱推拉般的老人祈求……
他们共同嘶吼着一句话。
“从他的身体里滚出去。”
怨气变成了剔骨刀刃,一片一片刮着她的灵魂,以她的痛苦为食,变得更为强大。
孟梅猛地睁开眼睛,被红线缴紧的十指指尖渗出黑色浓液。她保持着惊恐的表情,过了许久,终于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远处的孟钧站起身,大吸了一口卷烟,走近几步。
“怎么样”
孟梅摇头:“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孟钧明白了她的意思,愁云笼罩,又抽了几口烟:“那怎么办”
孟梅没接话,过了许久之后她说:“不过有意思的是,他竟然真的有心脏。之前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孟钧把卷烟扔到地上踩灭:“走,快点先把小陆带出来,其他的以后再想。”
……
嘀嗒,嘀嗒……
有水滴的声音,滴到了他的脸上,温温的,带着腥气。
好亮啊,就算闭着眼睛依旧能感觉到明亮的光线存在。
易时陆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刺目的白光悬于他的头顶,那是一盏巨大的舞台灯。幸稚京撑着手臂看着他,可因为背景的白光,易时陆看不清他的面容。
水滴是从哪里来的呢,好像是从幸稚京的脸上滑落的,他哭了吗,这是泪水吗
不对,不是泪水。
是血……
易时陆的记忆还停留在幸稚京抚摸着他的脸的那一刻,他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也没弄明白幸稚京怎么会受伤。
伤口在哪里呢灯光晃得他看不清。
见他醒了,面容模糊的幸稚京拖起了他的腰,位置的改变让易时陆的视野变得清楚了,虽然还是很亮,但至少顶光不再是直直地照射着他的眼睛。
于是他看见了幸稚京残缺的、露出一半没有皮肤遮盖的血肉模糊的脸。
血水就是从那里来的。
易时陆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连滚带爬向前走去。
“时陆。”幸稚京没有阻止他,只是在身上轻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这里太空旷了,以至于这轻声的两个字都有巨大的回音。
又一盏灯亮了起来,直射向易时陆。易时陆下意识用手去遮挡光线,“咔嚓咔嚓”,接连又有几盏灯投向他,这里比夏季的烈阳、雪山峰上的白雪还要亮。
易时陆看不清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