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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看我”在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劫匪头子交出去后,奥尔发现,有负担的反而是刚刚走来的两位记者,他们虽然迟了一步,但还是看见发生了什么的,两人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奥尔。
“因为实在是没想到您也会说谎。”罗森伯格说。
“因为我是个好人吗”
罗森伯格没有立刻回答,他怔了一会儿才点的头:“呃……对。”
“那您的观点也不太对,为什么要给好人戴上枷锁,而让坏人无所顾忌呢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我骗了一个罪犯,您们觉得我就是个坏人了吗”
“……不。”两个记者一块摇头,都露出了些若有所思的表情。
警长在一边看着,等他们谈话结束,才上前继续询问:“这两位是《诺顿晨报》的罗森伯格先生与塔尼先生吧希望你们在哈勒姆过得愉快。”
“我们在政务大厅为您准备了欢迎酒会。”
“这可真是个惊喜,十分感谢诸位。”奥尔微笑着接受了。
他脑海里还是闪过要不要来一个大怒之下高呼“我是来办案的!不是来游玩的!”把宴会推了,让哈勒姆警长直接带他去办案的。
但情况不同,虽然泼默勒巴索罗尼这位镇警长的警衔就是警长,奥尔比他还要高半级。但人家挂着镇警长的名,实际是负责哈勒姆镇几十万人的总警长,他手下的警察少说也有近千人吧
从这个角度看,奥尔反而比人家要低至少两级。
这个案子本身涉及到的,也是哈勒姆的方方面面,那位“狼人”的袭击者遍布哈勒姆的整个城区,案卷上记录,当地人组织起各种巡逻队现在遍布大街小巷,所以要抓到“狼人”,和当地士绅有良好的关系是必须的。
最后……或许那些士绅里,就有对他不怀好意的人。
“不过,可以让我们先找个地方清洗一下,换个衣服吗”
“当然,我会先带诸位去我们这最好的国王大酒店,住宿费用由镇政府承担,希望您可以住得舒适。”
“呃,我可以住在警局里吗给我张床就好了。”奥尔决定实话实说,他示意警长和他到旁边去,“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路上的消息,那些歹徒是为了我而来,假如让我住到酒店,那很可能酒店里也会有意外发生。”
——最后一天的路上,中途也会在几处车站停靠,加煤、加水,以及为火车增加一些补给,那些车站有时候也有电报站,列车长已经将消息通知给该知道的人了。而这位警长在见到劫匪头子的时候,毫不吃惊,说明他也知道内情。
“……”警长惊讶地看着奥尔。
“我说的都是真的,这点您可以去审问那位劫匪头子。”奥尔没说有人跟着他一起,虽然他觉得远古要是真想找他麻烦,应该也能猜到这一点。
当然,火车被劫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帮忙。但奥尔相信血族那边不会在这件事上开玩笑,他们当时没动,只是因为情况没有急迫到那个地步——火车劫匪和旅客的行为仅止于拉扯,他们丢失的财物也都是表面的,不是很多。
“哦,不,请别误会,我并不是惊讶那些劫匪的来意,我是没想到,您竟然会对我说这些。”警长收起脸上的惊讶,对奥尔笑了笑。虽然一见面他的言谈就很客气,但这个笑容让奥尔第一次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真切的友善,“我很早之前就认识您了,蒙代尔警官。”
“”
“从您第一个登报的案子,那个《蓝缎带杀手案件》,最初我以为这个案件有所夸张,或者隐瞒。但后来《诺顿晨报》处的详细案情报告,让我改变了想法。只是很遗憾,那个案子后来被总局接手了,所以案件的几个分案没能让人看到结局。后来我知道您又经手了许多案子,不只是上报的,我还从索德曼的同行那,了解到了许多不能对外公布的案子。
说实话,在办案这件事上,原本我是看不起皇家警察的,因为你们过去都是仪仗兵,是王室的漂亮花瓶。我们这些蓝帽子,才是各地治安的保卫者。像是我的家族,虽然是我这代人才成为了警察,但我们维护地方治安这件事,已经干了十几代人。
我的启蒙,就是坐在我父亲的腿上,和他一块儿看办案的卷宗。我对我的儿子,也是这么启蒙的。不过,过去我办案,总是少了些什么。您的一些不经意的言谈,帮我补足了它们,有时候也点明了我,我受益良多。”
还以为是个少言寡语的人,结果这位警长很健谈。
不过,奥尔很乐意听他说这些,他也是一位想干实事的警察,而奥尔的行为为他提供的帮助,这是一件好事。
“收到电报时,我就已经猜测到了您的情况。一方面,我很高兴是您过来,能够让我实地看到您的办案情况,让我能够近距离的学习。但另外一方面,我很不高兴您带来一堆的麻烦,因为哈勒姆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但您对我说出了真相……所以,我可以邀请您和那两位记者先生,住进我家吗我们周围都是警察,整个哈勒姆,再没有比那儿更安全的地方了。”
警长对奥尔伸出了手。
“我对把麻烦带到您的家里表示歉意,谢谢您愿意接受我。”
奥尔握住了那只手。
他过去对蓝帽子是有些歧视的,但果然,歧视他人的人,总归是会被打脸的。
奥尔与两位记者说明了情况,两人也很乐意和奥尔一块儿住到警长的家里,他们接下来就得去警长家里,洗个澡换个衣服,整理一下自己,然后再去酒会。
跟着警察们朝站外去时,奥尔发现坐火车离开的人,比到达的人要多得多。
当离开火车站,他们看到了哈勒姆更多的景象,相比起首都索德曼,哈勒姆的建筑更“新”,建筑的整体颜色也更鲜艳,奥尔竟然在这里看见了漆成绿色的墙壁,与大红色的屋顶。
街道上行人的衣着也是,即使是冬日,人们依然穿着色彩艳丽的服装,给人的第一感觉这应该是一座热情的城市,但实际上并不是,街道很安静,奥尔只能听见车轮的辘轳声,而那些来往的人,除非本来就是一起的,否则无论男女老少,甚至那些小商贩,都对每一个靠近的人露出戒备甚至于惊恐的眼神。
而且,那些颜色鲜艳的建筑物大多都用木板从里边钉住了窗户,每条道路的路口,都有持枪的男人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来往的人。
这城市中的所有人,都是惊弓之鸟。
当看见了警车,他们的脸上会流露出短暂的安全感,那些作为守卫的男人,也会对着警车点一点帽檐行礼。
民众的这种态度不是装出来的,在将近半年的时间门里,都没抓住一个恶性连环杀人犯,他们却依然信任警察,这足以说明当地警察的出色。
“最近又发生袭击案了吗”奥尔问。
“是的。”警长叹气,神色间门露出痛苦和疲惫,“在我们向索德曼发出求援后,又发生了两起袭击事件,死了五个人。”
“这么多”
“那畜生开始入室行凶了,他用煤精划破了玻璃打开窗户,杀害了一家四口人。五天后,他袭击了一个十九岁的民兵——他刚结束了守夜正在回家的路上。那畜生把他的肠子拽了出来,挂在了路灯上。”
“确定都是同一个人所为”
连环杀人犯的行凶手段必然会愈演愈烈,但都会遵循一些特定的规律,袭击民兵符合奥尔之前从案卷中看到的凶手模式,但入室行凶有些不符了。
“我知道您指的是什么,我们的法医对尸体的伤痕进行了测量,那些爪痕还有咬痕……是同一个畜生所做的,稍后我会将更详细的案卷资料交给您。”
“好的,谢谢。这里的流浪汉都去哪儿了”一路上一个流浪汉都没看见。
“一部分逃跑了,最初的被害人大多是流浪汉,后来当那畜生开始袭击更多的人后,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谣言,说那个畜生就是个流浪汉,所以有发生了多起市民殴打流浪汉的案件,于是我们与教会达成协议,将大多数流浪汉都安置进了几个修道院里。”
“哦。”以当初那个感化院的情况,奥尔不认为和它同地区的教会机构是什么好东西,但这确实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目前哈勒姆街的所有街道上,每天一入夜,街道上就只剩下巡逻的人和警察而每个区域的巡逻人都是彼此认识的,警察也都确定是彼此认识的。”
“我们这里的巡逻有严格的区域划分,他们不止彼此认识,还在上岗之前自己设定了自己区域的暗语。我们也只有当地分局的警察知道自己的暗语,其他区域的警察进入后,假如遇到的巡逻队里的警察不认识对方,那他也只能乖乖地跟着巡逻队先回警局。”
“巡逻队的组成是怎么样的”
“警察、民兵,以及所有愿意自己保卫家园,并持有枪械的男人们,尤其受过军事训练的优先。”
“那位被掏了肠子的民兵,你们是多久后发现他的尸体的”
“他死亡后,不超过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