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眼见好友难得急躁起来,也很卖面子的拿起茶杯一口倒进嘴里。
然后,出乎意料的辣味顺着喉管流入胃里,火撩过似的让他五官挤成一团,而当烈酒入胃里,那股热乎乎的感觉涌遍身,他顿时浑身舒坦,眉毛舒展开来,脱口而出:“好酒!”
还要拿起茶杯再喝。
啪!
手抖到没拿稳,摔碎了茶杯。
“这酒太烈,以苏兄你的酒量喝这些足够了,再多了你便没法与我商谈要事了。”江宴比划着童不惑:“这酒乃是宁家制作香水时提炼出来的,御酒坊的酒,千斤里面出不来一两烈酒,可宁家提炼的烈酒却有秘方,如此烈酒若能时时产出,苏兄认为可以让金陵府赋税增加几成?”
“金陵乃御酒产出之地,向国供应,若此烈酒真能稳定产出,必能增加三四成的赋税!”苏瑞这还是保守的说法。
哪怕他这种以前不爱喝酒的,此时尝到了如此烈酒,都想再来一杯喝个痛快。
喝到了宁家产出的烈酒,苏瑞方才明白。
他以前并非不爱喝酒,而是不爱喝那些清汤寡淡的酒而已。
苏瑞前几日便听闻了风靡整个江南道的宁家香水,哪曾想过这香水竟是用烈酒做的。
“江兄,你说的宁家,可是上次举荐的那个宁家?”
宁家献上这等方子,莫非是想托江宴,让他在陛下面前,替宁家人求个高官厚禄?
看在这烈酒增加赋税的份儿,倒也不是不行。
“苏兄,我说的宁家正是你知道的那个宁家,”江宴比划着童不惑:“这位是香水铺子的童管事,他便掌握了酿造此酒的秘方。”
苏瑞大吃一惊,没想到来献方的竟不姓宁,并且还是一个看上去双眼失明的伤者。
宁家这是整的哪一出?
童不惑见提到他的名字,摸索着站起来,朝着苏瑞抱手一拜,又用右手抵胸行了一个军礼:“在下童不惑,见过刺史大人。”
“你当过兵?”
“在下伤兵退伍。”
苏瑞此时恍然想起,金陵府驻兵所余峥嵘曾多次向他提及过,宁峰宁老将军帮助伤兵解决营生问题一事。
眼前这个童不惑想必就是其中一员。
“宁家大义,幸得他们妥善安置伤兵,才有了今日的烈酒方子。”苏瑞赞叹一声。
谁知,童不惑摇头说道:“此方并非在下想出来的,而是我家公子的杰作,只是我家公子被关押在金陵府,不便前来,而整个铺子只有我知道怎样蒸酒,所以只有我前来献方。”
关押?蒸酒?献方?
饶是一道刺史苏瑞,也被童不惑这一连串的庞大信息含量弄得有些迷糊。
他看向好友江宴,却见江宴顺势朝他拱手一拜:“苏兄,我正是为此前来,想请苏兄去金陵府,为宁先生主持公道!”
利用献方一事在陛下面前求情,难以揣测帝心。
但江宴面对着苏瑞,便没有这样的压力。
苏瑞不明白那位宁先生是怎么回事,但明白了江宴前来的意思,他既好奇那位宁先生是如何打动江宴来当说客的,光凭献方的功劳与政绩,江宴绝对不是那等贪图权势之人。
但此时,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酒我喝过了,童管事,想让我去金陵府,你得亲自酿造一番,我亲眼验证过,方能向陛下禀奏,为你们请功。”
“苏兄,酿酒少说要一个月的时日!”
江宴这才意识到,光有成品没有过程,向苏瑞献方和向陛下献方完不是同一回事。
他理解苏瑞的谨慎,毕竟此事关系重大。
同样,他也怨恨自己的无能,若他能够像苏瑞一样简在帝心的话,是否便不必跑这一遭,直接奏呈天听,解救宁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