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多么可悲(2 / 2)

“一旦进入了人的身体,它便不可能再出来。”

“当然,除非有新的寄主供它吸食,它倒是才有可能离开原寄主的身体。”

“不过,血蛊对新鲜血液很是挑剔。”

他的话落下,屋内众人顿时都陷入了一片沉默。

没有人想到,这小小的蛊虫,竟还如此“与众不同”。

魏廖最近待在南阳王府,跟着逍遥子学了不少东西,但今个又无形之中受教了许多。

忽然,默不作声的阿翘开口道:“用我的血,把蛊虫引出来!”

“不,用我的!”门口的荷香,大声道。

从荷香身后走出来的爱月也红着眼睛道:“你们谁也不要跟我抢,用我的!”

这三个丫鬟如此忠心耿耿,这片情意让魏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逍遥子同样很是感动,但还是道:“不是谁的血都可以的。”

“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爱月抹了一把眼泪,三两步走到了逍遥子面前,眼神坚定道:“逍遥子神医,你让我试试吧?”

逍遥子很是犹豫,因为先不管他们当中谁的血能对“血蛊”的胃口,只说要是真的成功引出“血蛊”,那中蛊的人,一样还是要受这蛊虫的毒害!

可是,顾瑾璃体内的“蛊虫”,一定要尽快的引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左右为难,逍遥子很是纠结。

“神医!”见逍遥子举棋不定,爱月干脆“噗通”跪在了地上。

“砰!”

“砰!”

荷香和阿翘也一同跪下,神色同样不容逍遥子拒绝。

逍遥子挣扎了一会,只好道:“那就试试看吧。”

用匕首先后在顾瑾璃和阿翘的腕间割了一道口子,然后将二人的伤口靠近,让彼此的血融为一体。

当然,伤口不深,却足以让血蛊钻出来。

血蛊此刻被逍遥子用银针固定在顾瑾璃的眉心中间,若是它对新鲜的血液感兴趣,便会开始蠕动。

可是,在接下来荷香和爱月二人试过后,那蛊虫还是纹丝不动。

陈泽轩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她们的不行,还有我的血可以试试。”

若是他的毒没解,自然是不能试的。

毕竟,血里有毒,万一感染了顾瑾璃的血怎么办?

不过上个月,他体内的毒素已经被龙舌兰和寒潭池给解了,血液便是干净的了。

这几个丫头都可以为了顾瑾璃不顾一切,更何况是他呢?

说罢,陈泽轩撸起袖子,露出了手腕。

逍遥子老眼闪过一道惊讶之色,下意识道:“不行,轩世子你不能……”

连阿翘也捂着伤口,连连摇头:“世子,您不可以!”

陈泽轩抿唇不语,他蹲下身子,拿起匕首,用力割了一刀,血瞬间淌了出来。

他刚将伤口贴在顾瑾璃的腕上,只见顾瑾璃的眉心竟隐隐动了一下。

陈泽轩眸光一喜,而阿翘和逍遥子,还有一直撵着佛珠的净空大师却变了脸。

“这是……动了?”爱月和荷香不敢置信,眼睛连眨都不敢眨。

那蛊虫确实动了,一开始,它很缓慢的避过眉心两边的银针开始往下移动。

后来,从脸颊像滚珠似的,快速的钻入了顾瑾璃的衣襟里。

接下来能发生什么,大家都能预料到。

顾瑾璃的腕间猛地鼓起,又猛地平缓,紧接着那狡猾的蛊虫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钻入了陈泽轩的伤口里。

陈泽轩闷哼一声,脸色煞白。

“世子……”阿翘捂着嘴,不禁低呼了出声。

荷香和爱月二人紧紧的握着手,她们的心里很是愧疚纠结。

一方面顾瑾璃的蛊虫终于引出来了,可另一方面这蛊虫却引到了陈泽轩的体内。

这是不是意味着,往后陈泽轩要代顾瑾璃承受着这蛊虫的折磨呢?

只是,她们并不知道,陈泽轩的身子外表看着健壮,可却像是一棵被掏空的树干一样,虚弱的不堪一击。

就连他平时沉稳有力的脚步,底气十足的声音,都是刻意为之。

除了个别知情人,没人知道,陈泽轩不能练武不能动力。

好比是一个重新黏在一起的陶瓷娃娃,一摔就碎。

蛊虫进入到了他的体内,这岂止是让他承受蛊虫发作的疼痛这么简单?

说是在要他的命,也不为过!

“轩世子,你……”逍遥子很是难过,他重重的跺了一下脚:“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单独与轩世子讲。”

爱月和荷香对视一眼,然后拉着抽抽搭搭的阿翘离开了房间。

魏廖大概能猜到逍遥子要和陈泽轩说什么,他叹了口气,也心情沉重的出了房门。

逍遥子又心疼,又生气,痛心道:“轩世子,你可知道,你体内的蛊虫会消耗你的血气,现在你极可能连三年的活头都没有了?!”

“你怎么……怎么这么傻?!”

“我不后悔。”陈泽轩按住伤口,低眸望着顾瑾璃,扯了扯唇,轻声道:“别说活不了三年,就是现在要我死了,也比亲眼看着她痛苦来的好。”

“再说了,我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他将顾瑾璃的头发理了理,手轻轻抚在她渐渐恢复常色的脸上,喃喃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她再重要了。”

“你!”逍遥子不知道该说陈泽轩是痴情,还是愚不可及好,他的头也痛了起来。

揉了揉眉心,坐了下来。

净空大师看多了世间的痴男怨女和生死离别,他到底是比逍遥子想的透彻。

拍了拍逍遥子的肩膀,他安慰道:“师弟,一切都是天意,莫要再难过了。”

逍遥子看着握着顾瑾璃手的陈泽轩,他抿紧了唇。

起初,他和净空大师还觉得陈泽轩对顾瑾璃是利用的成分居多。

但是后来时间久了,他们才知道原来陈泽轩是真的爱上了顾瑾璃。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如果眼前的情况换成了他和净空大师,只怕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蛊虫引到自己身上来。

与其说是天意,倒不如说是莫离那个罪魁祸首太可恶!

吐出胸中郁气,逍遥子站起身来,走到床榻旁边,将顾瑾璃身上的银针一根根给拔了下来。

把过脉后,他继续道:“她无碍,没意外的话,半个时辰后便会醒来。”

脸虽没转向陈泽轩,可话却是对陈泽轩说的,这是要他放心。

陈泽轩感激的看着逍遥子,对他行了个礼:“多谢前辈。”

逍遥子也不忍心再责怪他,冷哼一声,随即反手探在了陈泽轩的手腕上,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半晌,他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将近一个月多来,他比过去几十年叹气的次数都多。

“你要是还想多陪她些时日,就好生的养着吧,莫要再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逍遥子这次没再说陈泽轩还剩下多少日子,因为他不想说出那戳人心窝子的话来。

模棱两可,谁也不要过问,至少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快活的。

若是有了一个准确的数字,那么日子就像是用手指头数着过一样。

每过一天,便少一天,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好。”陈泽轩微微一笑,倒不如不笑。

因为,这笑让人看了越发的心疼。

摇了摇头,逍遥子与净空大师离开。

三个丫鬟和魏廖见逍遥子和净空大师出来了,立即走了进来。

魏廖上前,就要给陈泽轩把脉:“世子,您身体怎么样了?”

爱月也紧张的凑到床榻前,小声的唤着顾瑾璃:“主子。”

陈泽轩对魏廖摆摆手,对爱月道:“笙儿没事了,半个时辰后醒来。”

爱月听罢,拍了拍胸口,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这就好。”

转念一想,她又不安道:“可是,蛊虫进了您的身体里,您岂不是……”

陈泽轩意味深长的看了魏廖一眼,沉声道:“没事,只不过会偶尔痛一下的。”

之前,净空大师和陈泽轩的对话,除了阿翘和魏廖听得完整,荷香和爱月只听到了后半截。

她们并不知“血蛊”不止是折磨得人疼痛难忍,还食人血肉,耗人血气。

所以,陈泽轩在见两个丫鬟脸上的愧疚之色淡去了几分后,放缓了语气:“这件事情,不要让笙儿知道。”

“她现在有孕在身,情绪不能受影响。”

爱月和荷香迟疑的想了一下,还是点头应声道:“是,奴婢知道了。”

阿翘低着头,涕泪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