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听，吁出一口气。</p>
林家三个儿子，就她男人是民籍，和泽才有读书考科举的机会。和泽爷奶盼着孩子将来有出息改换门庭，每年贴补不少。若和乐也考科举，落到和泽手里还有多少？</p>
林敬宁是军籍，他的两个儿子将来也只会是军户。李氏嘴角勾了勾。</p>
可转念一想，军户也是可以考科举的！</p>
之前她有听说过，军户想改变命运，唯科举一途。所以，马氏才带着两个儿子进京，想送两个儿子去读书？</p>
“这读书费钱着呢。和泽一年哪止花十几两银子，若在天寿镇，十几两银子还有余，可在京城就不够了，就那写字的笔二三百文一支，还只是一般，掉毛的笔拿到学里，还让孩子遭人笑话。”</p>
李婆子似乎听出女儿的意思，也在一旁附和：“不只笔墨，那书本也贵得吓人，一本书动不动就一二两银子，不买吧，别人都有，自家孩子没有也不像样。可买吧，自家人就得节衣缩食，吃糠咽菜。”</p>
母女俩说着读书如何如何费银子，马氏笑眯眯地听着，不时附和几句。</p>
“和泽那边有好些用旧的书本，蒙学的书籍都有，到时候上家里取去，也好省些银子。”</p>
“那可好，他爹才发了月钱，我这一置办冬天的家伙事，荷包就空了，孩子才送去读书，又不能把他叫回来。”</p>
马氏谢了又谢。虽说和乐念书的书本，他四姑给了不少，那笔墨也给了不少，够他用的，但这些不能示人，更不能让李氏母女知道。</p>
李氏母女和兰贞在家里吃了午饭，席间林敬宁知道她们婆孙三个过来，也请了假回来。</p>
待吃完饭，李婆子便拉着兰贞对林敬宁说道：“这孩子也是大侄看着长大的，是大侄亲亲侄女，如今她及笄该议嫁了，可我们在京里哪认识人，她的婚事恐怕要托给你了。”</p>
“是呀，三叔，你如今在王府当差，不比你二哥走街窜巷，兰贞的婚事要托给你掌眼了。”</p>
林敬宁不假思索地应下。</p>
他就两个侄女，大侄女陵户的身份，也没法挑，二侄女跟着二哥成了民籍，如今他在王府当差，不说别人，就府卫还二百呢，单身的小伙有一大半，精壮有力，又有武艺在身，月钱也可观，跟着王爷总不会没饭吃，总能给兰贞挑一个合适的。</p>
满口应下。</p>
李氏母女很是高兴，“那让兰贞就在你家住下，白天让她婶娘多带她到王府里走动走动，多认识些贵人，她的包袱待我们家去收拾了再送来。”</p>
又不住嘴地叮嘱兰贞：“在家帮你婶娘看顾你弟妹，白日多跟你婶娘上王府前院去，也好多认识一些贵人。”</p>
兰贞连忙应下。</p>
林敬宁有些错愕，“住，住下？”</p>
马氏也是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和孩他爹理解的是不是有误？</p>
孩他爹估计是想帮兰贞在王府的府卫或家眷里挑一个，连侍卫他都不敢想，这二嫂母女，却想让她带着兰贞到王府里结交贵人？</p>
想结一门高亲？</p>
“二嫂，我们只是府卫的家眷，若没有传唤，是去不得前院的。”</p>
“怎么去不得。你们也是给越王当差的，让人跟前院禀报一声，或是找那个曹公公通传，府里有什么宴会，或是王妃在外参加什么花会宴席的，把咱们兰贞带过去，当子侄也好当丫环也罢，不用王妃如何照顾，兰贞自己学了几年规矩，与人搭讪交际不比别人差。”</p>
“就是就是，王妃的小侄子不是养在咱家好几年嘛，咱家怎么说也对他有恩，要不是咱家，王妃哪里能找到长至？哪里能在皇陵遇上王爷。”</p>
要李氏说，若不是自家收养了长至，当初还收留了怀有身孕的长至生母，哪里有王妃现在的泼天富贵。</p>
都说侄儿像姑母，可李氏却觉得当初长至的生母与王妃也挺像的。</p>
不过，事隔十年，李氏对当年才见过几面的长至生母已没了太多印象。</p>
“他三婶，就让兰贞在你家住下吧，和冬雪住一起就成。兰贞性子娴静，不会闹着你们的，兰贞的吃用，家里也会带过来。”</p>
要李氏说，要不是后来她上门找曹厝，让她帮着引见王妃，被曹厝拒绝了，她何苦求上马氏，再看她脸色。</p>
“这……”</p>
马氏看了丈夫一眼，有些为难，“不是住不住得开的事，家里虽不富裕，她一个女孩子也吃不了多少，但是上前院结交贵人，这个咱们没有办法。”</p>
马氏记着林照夏对她母子的活命大恩，这又是关乎到一家性命的大事，她不想让人去坏了四姑子现在的好日子，给家里遭祸。</p>
林敬宁也为难，“兰贞既然在说亲，也不好抛头露面，还是等我们暗中寻摸了合适的人选，再叫二哥二嫂来相看。”</p>
李氏却不同意。</p>
不是她看不起马氏和林敬宁的眼光，她不用想，都知道林敬宁夫妻要给兰贞寻什么人家，那些人她哪里看得上。</p>
“这孩子主意大了，我和他爹都做不得她的主。还得让她寻个合心合意的。”死活要把兰贞留下。</p>
兰贞自己也求，求着求着还哭了起来，林敬宁和马氏没法，只好眼睁睁看着李氏母女撇下兰贞出了门。</p>
隔天林照夏就知道了这个消息。</p>
当初李氏三番四次借故上王府来，回回来都带着兰贞。原本她想着这也是她亲二嫂，兰贞也是她亲侄女，这时代女人不易，嫁人就像二次投胎。也盼着兰贞能嫁个好人家。</p>
没想到见了李氏几次，她越发蹬鼻子上脸，回回都说长至养在林家的恩情，生怕她忘了一样。</p>
不止把兰贞带来，那李婆子也跟着来，把王府当自家一样，还到处说她是王府的亲眷，每次来都在王府里四下转悠。</p>
后来林照夏就吩咐曹厝不见她们了。</p>
没想到她这二嫂转眼就寻到三哥三嫂面前了。</p>
让锦绣去传话，“跟林家的说，这段时间我忙着准备过冬物资，京中宴席也多，等下回有空再召她来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