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反客为主</p>
“节帅，您这是何意？”</p>
李嘉庆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便不敢相信的看着方重勇质问道。</p>
他亲自带人出开封城迎接方重勇，然而李嘉庆等来的不是欢笑与热络，而是冰冷的刀锋架在脖子上。</p>
随后便是五花大绑！</p>
方重勇身边的丘八，一见面，就如狼似虎的扑上来，将李嘉庆和他的亲兵全部缴械。然后趁着城内没有组织防御，那些银枪孝节军的士卒迅速接管了开封城的城墙。</p>
而李嘉庆麾下的宣武军，则全部当了俘虏。当然了，由于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自己这边也没怎么抵抗，所以场面看上去还算平和，没有什么人因此而伤亡。</p>
但李嘉庆就是不明白，方重勇应该是“自己人”才对啊，为什么要对他这个方有德的亲信部下，直接缴械呢？</p>
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家总要讲点交情吧？</p>
“李将军是吧？为了不让你难做人，所以也只好暂时委屈一下你咯。”</p>
方重勇嘿嘿笑道，拿走了李嘉庆的佩剑，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后继续说道：“放心，等送你回洛阳了，佩剑会原物归还的。”</p>
虽然他这样大包大揽，但李嘉庆此刻担心的，哪里是自己的佩剑啊！</p>
一把佩剑才值几个钱啊！</p>
李嘉庆一脸焦急的询问道：“方节帅，莫非您是投靠了皇甫惟明，现在给河北贼军办事？您这又是何苦呢？”</p>
他没有想过方重勇是听从基哥的命令来汴州的，因为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无论如何，方重勇也不可能帮一个老皇帝，去对付前途无量的太子，还有他亲爹。</p>
倒是投靠皇甫惟明不算稀奇。</p>
“皇甫惟明？”</p>
方重勇像是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样。</p>
他哈哈大笑道：</p>
“李将军，你真是想太多了，皇甫惟明冢中枯骨而已，就凭他也配我投效么？</p>
不必多想了，你替我走一趟洛阳，送一封信给太子便是，你好我好大家好。</p>
不该问的你别问，不该知道的你也别知道。伱被捆着送回洛阳，太子便不会怀疑你的忠诚，明白了么？</p>
我现在是在为你好啊！”</p>
听到这话，李嘉庆不说话了，他知道方重勇说的都是事实。若是他被方重勇客客气气的礼送回洛阳，难免会被外人质疑是不是跟银枪孝节军沆瀣一气，故意把汴州给“送了”。</p>
将李嘉庆打发走后，方重勇连开封城中的家都来不及回，甚至都没时间跟眼巴巴想上前寒暄的王韫秀说话，就带着部下接管了位于开封县城核心的汴州府衙。</p>
将汴州府衙的众多文官与书吏后集中看管后，方重勇便连下了三道军令。</p>
第一道军令，命何昌期带人接管开封城防，并将城内的宣武军士卒全部集中到郊外的银枪孝节军大营看押起来，一个個甄别问询。</p>
愿意从军的留下，不愿意的直接遣散。</p>
第二道军令，命王难得接管运河对岸的宣武军大营，并以太子李琩的名义，约束士卒不要擅自离开大营。</p>
第三道军令，则是命车光倩接管开封城附近大大小小十多个渡口，将那边负责渡口治安的宣武军士卒抓捕后集中看管，全部换上银枪孝节军的士卒。</p>
直到下达完军令，众将领命而去，方重勇这才松了口气。</p>
这次夺取开封城，近乎于偷！手段下作，极为不光彩。但事急从权，方重勇也顾不上吃相好看了，唯有快速控制汴州，造成既定事实，才能站稳脚跟，谋求下一步的发展。</p>
一系列操作几乎是争分夺秒，以至于他见到王韫秀都来不及上前打招呼！</p>
“节帅，如今已经控制住局面了，只是太子那边，要如何回复呢？我们的所作所为，不亚于在扇太子李琩的耳光啊！”</p>
录事参军封常清压低声音问道。此刻他忧心忡忡，不得不说，方重勇的决定实在是太过于激进和冒险了。</p>
其实很多话，是可以好好说的，毕竟，方有德现在就在洛阳啊，有什么不能说的呢？</p>
“准备笔墨，本节帅现在要上书。”</p>
方重勇轻轻的拍了拍面前的桌案说道，暗示封常清不要在耽误时间了。</p>
很快，后者将墨研磨好，方重勇便立刻提笔写了一份非常正式的“奏折”，而禀告的对象，正是太子李琩。</p>
在奏折里，方重勇首先阐明，自己和银枪孝节军作为禁军，一直都是披荆斩棘，劳苦功高，骁勇善战，令各路敌军闻风丧胆。</p>
只是因为如今功高赏无可赏，才被昏庸的天子李隆基残害，不得不逃亡到汴州避祸。</p>
其次，方重勇又说如今河北叛乱，昏庸天子李隆基不顾首都安危，竟然跑到太原瞎指挥，又出了包括下令坑杀银枪孝节军在内的一系列昏招，导致河东军心涣散。</p>
他料定接下来一战，官军必败，河北叛军必定大胜。</p>
若叛军胜，气焰定然嚣张，目空一切不可一世，一定会南下。</p>
到时候河南危急，如头顶悬湖，随时可能倾覆。</p>
所以方重勇自请担任宣武军节度使，并统筹汴州、宋州、曹州、陈州、亳州、颍州六地军政民政，选拔团结兵，统一指挥统一训练，将他们组织起来抵抗贼军入侵，以免陷入各自为政的窘境。</p>
最后，方重勇言辞恳切的希望李琩可以同意这个要求。</p>
他在奏折中强调，因为被昏庸天子李隆基背叛出卖，银枪孝节军无论将校还是士卒，全军上下都憋着一股恶气。</p>
这股恶气若是引导得好，则会发泄在河北叛军身上，成为报效国家的动力。</p>
但若是引导得不好，那就有哗变的危险。至于会出什么事情，方重勇也不可预测，总之不可轻忽。</p>
他这个节度使虽然对国家，对太子忠心耿耿，也可以不计较李隆基这个昏庸天子的昏招，却不能保证银枪孝节军所有人都受了气不出头。</p>
到时候他约束不住士卒，恐变生肘腋。如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倘若发生，则实在是令人遗憾</p>
何去何从，还请太子速速定夺。军情如火，容不得半点犹豫。</p>
这份奏折写得很长，语气也很客气很谦卑，但表达的意思却相当明确：</p>
你给老子一个宣武镇节度使的官职，老子就帮你顶住河北那群吊人！以后听调不听宣，不会被你摆布也不会拆你的台子！</p>
若是不给，那你就等着看好了，银枪孝节军不把河南闹个天翻地覆，是绝对不会收手的。</p>
到时候你不但没人帮忙打仗，银枪孝节军反而还会破坏你原本的官府建制。说不定叛军就要一路打到扬州了，真要有那一天，我看你是哭还是笑。</p>
你可得给老子好好掂量掂量啊！</p>
写完奏折，方重勇将其交给封常清过目。</p>
“你觉得如何？”</p>
方重勇好奇问道，他知道封常清一向有主意。</p>
“节帅，您的胆子还真是大啊！”</p>
看完奏折，封常清面带苦笑说道。</p>
“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如果李琩拒绝，那我们就把河南毁了，然后逃到两淮。现在手里的粮秣足够我们吃大半年的，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呢？”</p>
方重勇嗤笑道。很显然，他压根就没去想当什么忠臣良将，已经完全把自己代入“反贼”的角色，思维完全契合那些揭竿而起的草莽英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