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奉函公,当年钟欣欣的父亲得救,就是因为周庭樾去求了奉函公,奉函公又在朝上为钟家说了话。
原本他不是季时宴的人,可不知怎么今夜也过来了。
他已经很老了,长须发白,甚至拄了一根拐杖
季时宴望着他道:“奉函公怎么说?”
“王爷,”奉函公叹笑两声:“您从未想过要大周的皇位,是不是?”
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这两个字来,周遭都纷纷投来差异的眼神。
没等季时宴回答,先前说话的贾琏便跪下来:“王爷,您以前交代,要我们以社稷为重,可如今陛下步步紧逼,去年还出了容锦一事,王爷明明有统领天下之能,为何不——”
另一个人也跪下来:“是啊王爷,从前觉得陛下年幼,或许能力没有展现,但是随着这些年渐渐长大,微臣们倒是觉得,陛下性子多疑。”
还不到二十的年纪,俨然已经多疑。
而一个多疑的皇帝,势必是不能好好经营一个家国的。
来日大权在握,岂不是更为令人心寒?
奉函公也道:“国本经不起折腾,大周经历过一个仁政的皇帝,却再经不起一个多疑的皇帝。”
季时宴将茶杯搁置在桌面,响起咯噔一声:“本王无心皇位。”
这些人深夜苦口婆心,他怎么会听不懂是什么含义。
可这皇位,他若是要,早许多年便能得手,何苦等到现在。
奉函公重重叹了口气:“即便王爷无心,可在朝的日子多一些,辅佐陛下也是,何苦日日在边地受征战之苦?”
他在朝堂,社稷就可以稳固。
“若是有一日,”季时宴瞥了门外的沈默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本王留在了西北,承安王府会受陛下威胁,那便要各位助沈默一力。”
他这话说的叫人听不懂。
可奉函公却看着他,浑浊的老眼里些许的微光闪过:“王爷的意思——”
季时宴起身,从袖中掏出个信笺,交到了奉函公手上:“老先生是百官所向,本王托付个身家给您。”
他不是叫我们来议事的,而是早就准备好了东西,要我们过来见证的。
——所有人心底同时都划过了一丝这样的想法。
而奉函公手里的信笺,上头的笔迹却是季时宴的亲笔。
“王爷这是——”
面前这位生杀予夺,睥睨天下的摄政王,什么时候会有身家之说?
这里头的,到底是什么?
奉函公皱纹丛生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季时宴握着他的手合上:“有劳了。”
沈默似乎预感到屋里的气氛不对,探头看了一眼,却也没有明白个个凝重的表情是为何。
第二日天灰蒙蒙亮,季时宴便要启程返回西北。
不出昨日所料。
王府大门一开,莫拜已经等在门口。
“王爷,您要的三万兵末将已经紧急从南疆调遣,我们先出发,他们半月后即可到达西北。”
季时宴翻身上马,淡声道:“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