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遗憾,但是恐怕我们的合作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ㄨ】”
大盛会顺利结束的第一天,小唐大公就马不停蹄的赶到维内托所在的商馆,但是刚一进门,就得到了一句冰冷的拒绝。
“为什么?”小唐大公阴沉着脸,头发却都已经根根竖起,面色由白变红,明显是在压抑着内容澎湃喷涌的怒气:“我需要一个解释。”
“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吧。”
安全感?那是什么含糊的解释!你是在逗我?!
小唐大公差点一口气没抽上来,面色由红变青,又从青变紫,五颜六色,七彩斑斓,活像是打翻了染坊,精彩极了。
“好吧。”维内托看着小唐大公这般表情变化,心知今天要是不好好解释的话小唐大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无奈之下只能说明白:“如果您还是不懂的话,那我就明说好了,是关于您之前的那场‘表演’的问题。”
“你不用想着否认,我们都是聪明人,您是,我也是。那场闹剧,从一开始就能看出来只是一场喧闹的表演——当然,我并不是说我对您导演的这样一场戏剧有什么不满,事实上,我相当赞同您的主意,只是,您太过火了。”
“过火?”
小唐大公喃喃道,嘴里念叨着的却是前日他被民众簇拥着抓捕阿盖尔的时候,不停地重复着的一句话。
这句话是:“——就是这样,我做的很对,做得很好,我没有做错什么!”
“我没有做错什么。”坚定了信念,小唐大公抬起头来,紧盯着维内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用了两个人的代价,却能够换来整个领地发展的机会,这样的交换时很值得的。【ㄨ】”
“是的,您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但是问题也就在于此,单纯的只是正确,是没有办法得到我们的忠心的。”
说话间,维内托欠身,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空间的同时优雅的行了个半身礼,这本来是很庄重的礼节,现在看来却有着极大的讽刺意味了。
“从一个商人的角度,从纯利润的角度来说,我是赞同您的,这是一笔完美的生意,以小换大,想必日后您的芒斯特大公领也一定会愈发的繁荣昌盛吧——但是,沉溺于利益中的您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人是有心的。”
“请您记住这一点:人是有心的。在身为一个商人之前,我首先是个人,那也就代表着我也是有心的,今天您能够为了利益而牺牲掉那个对您忠心耿耿的小伙子,明天您会不会为了更大的利益而牺牲掉我?您要明白,城门失火,池鱼哀之啊!”
“您有一个很优秀的财政总管,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想必您也已经知道,我是为了给家族找一条后路而来。原先我对您也是很满意的,但是现在却看见了您的这样一面,实话实说,我确实没有信心能够把整个家族都交托在您的手上了。”
说完,维内托又再次行礼,礼仪很庄严很隆重,但是其中表现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端茶,送客。
而小唐大公,他却是如同振聋发聩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己变了吗?
维内托所说的那个沉迷于利益当中,只把金钱看做第一位,忽视生命的那个人,真的还是自己吗?
是我,但不再是原来的我。
这是原罪:傲慢。
因为成功,因为巨大的成功,因为非凡的成功,在整个芒斯特大公领,只要有泉水的地方就能听见对唐切斯特大公的赞誉声,只有有人的地方就能看见众人都在为唐切斯特大公祈福。
即使偶尔做错了事,人们也能用‘大公大人肯定是不会错的’,‘即使是大公大人错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谁还能没一点错误呢’这样的理由搪塞过去,然后继续崇拜,崇敬着唐切斯特大公,唐切斯特大公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符号,一种象征,是日,是太阳,洁白无比,光辉灿烂,耀眼到让所有人都迷失了视线。
在这样的环境中,化身太阳的小唐大公,本身就处在看不清自己的世界里,又受到所有人的赞美与称颂,迷失自我,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顺带一提,这个锅,奥尔科巴伯爵至少要背一半。
小唐大公这样的状态,可以说和中世纪的一般领主再没有什么不同,而这,正是奥尔科巴伯爵所期望的。
对敌人残酷,对自己人怜悯——然而这个自己人,范围最多只限定在有着贵族头衔的封臣与有着兵权的骑士身上。即使是现在稍微放松了一点,可以把自由民和市民都算在里面,但是死士这种东西,请注意是‘东西’,这种完全不能当做人看的‘东西’,是丝毫不需要怜悯的。
“原来如此……是我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