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宸将郑明俨曾赠送给许郎中的八根金条和景德镇茶具如数搬出:“这也是我爹交待我奉还给郑公子。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郑公子给的医药费已足够了。唯独那盆君子兰,我爹甚是爱惜,我将它种于爹的坟前了。”
“许大哥,令尊的坟在哪?我要去给他上坟。”秦雨青擦干眼泪说。
“秦雨青,你怀着孩子,上坟恐怕不好。”许云宸说。
秦雨青果断的说:“我这孩子该为他的恩人上坟!”
于是,秦雨青和郑明俨来到许郎中的坟前。秦雨青烧了一把纸钱,还是止不住的眼泪。
许云宸在一旁悲愤交加,却还劝慰秦雨青:“秦姑娘,你身怀六甲,哭哭就算了,切不可伤心过度,伤着孩子,让我爹的一番医治前功尽弃,这样他在地下也难受。”
“与你爹的口吻一样,以孩子为重。许大哥,我秦雨青此生恐怕都无法感谢你和令尊了。”秦雨青悲痛万分,长跪不起:“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每一句,许郎中,你全做到了,以你喻君子兰当之无愧。雨青会在你的坟周围种满你喜爱的君子兰。”
郑明俨好不容易将秦雨青扶起来。
许云宸拿出那二十张银票说:“我本想将这二十张银票在我爹坟前烧毁,用来祭奠他。可只怕这肮脏的钱会污了他的品德。一时倒想不出该拿他们怎么办了。”
郑明俨看到银票上细微的印章了,心中明白了八分:做恶事也不避人耳目,这么猖狂!
他对许云宸说:“许大哥,令尊因这银票的主人而亡,在下以为,这两千两就当作那个恶人给你的赔偿也好。”
许云宸断然回绝了郑明俨的建议:“这害我爹的钱,就算有两万两,我也不稀罕。我只希望郑少爷和秦姑娘能助我找到陷害秦姑娘和我爹的凶手。我许云宸赌上性命也要为我爹报仇!”
郑明俨两厢为难,既为许郎中的被人杀而悲伤叹息,又不愿他复仇,劝他:“许大哥,你方才说令尊的遗嘱中说让你们兄弟两家觅得一僻静处,平安度余生,不要心存复仇之念吗?既然令尊留有药瓶和遗嘱,想必是在遭人杀害之前写的,他已料定斗不过敌人,才留下这样的遗嘱,嘱托你兄弟两不要因报仇而负伤散命。他老人家已看透世事,你何必违背他的临终意愿呢?”
许云宸对着墓碑说:”爹,云宸已安顿好妻儿和云宠一家,你放心。但儿心中的仇恨无法消散,挤压得儿难受癫狂,儿只能违背爹的意思,为您复仇,做个不孝子了。”
郑明俨很着急,他不希望许云宸伤害到作恶之人,那毕竟是他的亲人,于是他在许郎中墓碑面前下跪,磕了三个响头,说:“许郎中,今日我郑明俨在您的墓碑前发誓,认你为干爹,做你的义子,日后每年端午,清明,重阳,和你的忌日,都会来为你上坟扫墓,尽人子之孝。望你在天之灵,散去令郎心中的仇恨执念,携家带口,远离是非之地,依你所愿,安度此生。明俨再次给你磕头了。”
许云宸扶郑明俨起来:“我是否让郑公子为难了?”
秦雨青也劝许云宸:“许大哥,说实话,让你爹对我下毒手并以你全家性命威胁你爹的人是我的仇人。我和明俨尚且斗不过此人,你就别去送命了。”郑明俨拉拉秦雨青的手,示意他别这么说,但秦雨青撇开郑明俨的手,说:“许大哥,此恶人凶残毒辣,雨青怕你也遭此人毒手,如何对得起地下的许郎中?”
“原来秦姑娘认得幕后之人,可否告知许某?”许云宸迫不及待地问。
“猜测而已,”郑明俨连忙说:“雨青因怀了我的孩子,无意中树敌众多,真不知幕后之人是哪一个。”
“明俨说的也对,我们也是敌暗我明,饱受惊吓。许大哥,雨青以为,你还是听从令尊的遗言,放弃吧。头上苍天,脚下后土,一切都在眼中,恶人终究会报应不爽的。”秦雨青劝许云宸,可眼神深邃。
已娶妻生子,三十而立的许云宸比郑明俨心思更重,这秦雨青在向他暗示,但他说:“秦姑娘这句话说得有理,千古而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亘古不变的真理。郑公子,你身为南安县郑府长子,屈尊为为父做义子,可见你胸怀之宽广,容人。许某代为父谢过你。既然你们也无法肯定凶手是谁,我就更不能为难你们了。就此一别吧。”许云宸很快走了。
人走心未走,一直跟着父亲研习医术的许云宸不知该用何诗词来形容见到秦雨青那一刻的心情:她虽然脸上还未痊愈,但那块伤痕遮挡不住她的美,这就是国色天香,花容玉貌吧?秦姑娘,我一定会为你医治,你的脸应当完美无缺。同时,我也不会放弃为父亲报仇。
几个时辰的时间,许云宸已分不清自己是想为父亲报仇而借故为秦雨青疗伤,还是为秦雨青疗伤之际,顺便为父亲报仇。
“我是孝子,当把为父报仇放第一。”许云宸提醒自己,以后也是这样时刻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