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堡有青壮五百,良田千亩,在方圆百里之内也算是数得着的大堡。
只是,与王腾比起来,董良的这diǎn家当根本算不得什么。
前些时日,建奴劫掠广灵的时候,董良曾经带人进入石梯山军寨,寨中的军卒、武备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毫不客气地说,如果王腾想要夷平董家堡,两百名广灵军便可成事!
再三斟酌之后,董良决定负荆请罪!
在身家性命面前,所谓的颜面根本不重要!
只希望王腾能够说话算话,不要杀人灭口……
两个时辰之后,董良着上身,背负着一捆荆条出现在府衙门前。
王腾听罢,不以为意,“一个时辰之后如果此人没走,再让他进门”。
“诺!”
门房刚刚回到门口,又有一名书生模样的人递交拜帖,“劳烦通秉一声,歙县生员毕秋远求见”。
门房一个激灵,“先生捎等,小的去去就来。”
能够在游击将军府做门房,自然要有一套察言观色的本领。
这毕秋远一看便是长途跋涉而来,又有秀才功名在身,绝不可等闲视之!
果不其然,见了毕秋远的拜帖,王腾大为惊异,“歙县毕秋远?还是个秀才?”
难道说,自己的名头已经传到安徽去了?
宋献策同样皱起眉头,“歙县至此足有千里之遥,此人意欲何为?”
王腾笑道,“问问不就知道了吗?老张,你且将这毕秀才引来”。
“诺!”
“毕先生,大人有请!”
毕秋远松了口气,“有劳,头前引路”。
门房报之以微笑,“那是自然!”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到哪里都受人推崇,董良跪在门旁,腹诽不已,有心问问王腾的态度,却又怕触怒了小人,当下不敢发问,更不敢随意起身。
谁知道府中有没有人盯着他,万一贸然起身触怒了王腾,那才大事不妙!
董良却不知道,他这diǎn份量压根不值一提。
区区一个乡绅而已,王腾伸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毕秋远就不同了,大明重文抑武,秀才虽然不是官,却有着超然的地位。
见官不拜,这便是好处之一。
见到王腾,毕秋远只是作了个揖,“学生毕秋远见过王大人”。
王腾非但不能发怒,反而要站起身子相迎,“快快免礼,来人呐,上茶!”
“多谢大人”,毕秋远恭谨地坐下了。
此人为何而来?
王腾决定旁敲侧击,“蔚州比不得江南之地,毕秀才只怕多有不适吧?”
“有劳大人挂念,其实学生此番前来是为了完成家中长者的托付”
王腾大为讶异,这个秀才不寻常,竟然毫不废话,直入主题,这让他准备的腹稿没了用处,“不知你家长者是?”
“兵部右侍郎毕懋康是在下的叔父!”
王腾一脸肃然,原来是大明火器专家的侄子。
要知道,毕懋康可是真正的发明家,他苦心研制多年,终于解决了火绳枪雨中不能击发的问题,一手发明了燧发枪,也就是自生火铳!
这可是天大的宝贝,王腾军中虽有火器,可是,上一次阿巴泰雨中攻城的时候,火器哑火,王腾便意识到了研制燧发枪的重要性。
如今,毕懋康的侄子送上门来,王腾哪能轻易放过,“原来是毕侍郎,在下心仪已久,只可惜未能得偿一见呀”。
毕秋远并不意外,因为《军器图说》一书,毕懋康已经名扬天下,王腾知道他的名头,也在情理之中,“听说王大人曾用火铳多次击败建奴?”
这是王腾的得意之处,“不错,确有此事”。
“大人可否将火铳拿来一观?”
王腾自然应允,“来人呐,取火铳来”。
“诺!”
须臾,一支通体黝黑的火铳捧至毕秋远眼前。
毕懋康独爱火器,作为他的侄子,毕秋远自然也不例外。
甫一见到广灵军的火铳,毕秋远的眼睛便挪不开了,“大人这铳质量上乘,工匠下了心思”。
王腾略微得意,那可是,为了制造火铳,他银子不要钱一般的花出去,如果这样都买不回质量,那才奇怪。
毕秋远是行家,他虽然一枪未发,可是,这柄火铳的特性已经被他掌握的一清二楚,“大人这铳质量虽高,却与边军的火铳相差不远,我记得建奴好像说过,大人麾下火铳极快,不知关窍在哪里?”
面对自己人,没必要藏着掖着,王腾还指望人家留下来为自己研制燧发枪呢,当下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们改进了装弹方式,定装纸筒速度极快,省时省力”。
说罢,王腾亲自实验了一番。
毕秋远眼睛一亮,“这法子绝妙的很,为何我没想到!”
王腾不置可否,看得出来,毕秋远是个真正的火枪狂人,他对火铳有着非同寻常的爱好,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改进火铳,将犀利的火铳发扬光大!
缓了片刻之后,毕秋远又道:“大人是使用火铳的行家,不知您认为火铳可还有改进的空间?”
王腾连连颌首,“威力、射程暂且不论,火绳开枪这种方式太过繁琐,一到阴天下雨,火铳便成了烧火棍,朝廷如果想不出破解之法,早晚要吃大亏呀”。
毕秋远连连颌首,他从背后取过一个木盒,“大人,这是我家叔父亲制的火铳,大人可以一观究竟”。
王腾强忍着激动,用一种朝圣一般的心态打开木盒。
盒中静静躺着一支修长的火铳,这火铳造型独特,一看便不是凡物。
“这,这是自生火铳吧?”
“嗯?”
毕秋远怎么也没想到王腾竟然一语道破天机,“大人果然厉害,学生佩服”。
王腾摸索着火铳,跃跃欲试,“这火铳我可否试射一番?”
“自然可以!”
毕懋康亲自打造的火铳自然没有炸膛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