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岚琪果然跟木锦萝是有关系的。老乞丐口中的夫人就是木锦萝。
见云七夕良久不说话,云风烈侧过头来看着她。
“其实我知道你不是七夕。”
这话如惊雷一般穿耳而过。
云七夕压下心头的震惊,尽量平静地看过去,她不能慌,因为云风烈在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极为平静的。
“其实早在去年晋王殿下的庆功宴上,我便知道你不是七夕了。”
云风烈的思绪回到一年前。云七夕也开始回想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那一夜,云揽月在太和殿当众质疑她的真假,甚至要让她滴血验亲,可是被她使巧计巧妙地回避了过去,使得验证的结果证实她的确是云风烈的亲生女儿。
如果二小姐果真是北狄王拓跋洵的骨血的话,那么那一晚她所做的一切就完全是弄巧成拙了。
所以那一晚,云冲知道了她的冒牌身份,沉不住气揭穿了她。而那晚过后,云风烈对她的态度明显有了些许变化。
“您当时为什么没有揭穿了?”
云七夕平静地问道。
云风烈叹了口气,缓缓道,“就如冲儿说的,就算你不是,也宁愿当你是,至少那样,七夕还活着。”
“您不怕我有什么阴谋和野心?”
云风烈笑起来,“什么阴谋?什么野心?若真是野心,又怎么会拒绝太子妃的身份?你的思想和行为与七夕有太多的不同,一开始我对你确实有防备,不过后来我发现你其实很单纯。我觉得你的出现或许是一种天意。”
云七夕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极好,却没想到其实她的身份早就已经暴露了,可是他们还是继续让她演下去,没有揭穿她。
“如今您怎么又说了?”
两人说着并不平静的事情,语气却都十分平静。
“当初我娶阿萝的时候,她就怀了北狄王的孩子,如今大燕与北狄陷入僵局,若是七夕还活着,她会站在哪一边呢?我知道你心里有晋王,你一定会站在晋王这边。”
云七夕明白他的意思了,淡淡一笑,“我做出遵从我内心的选择,只不知阿萝她会如何抉择?她是会愿意留在大燕还是去北狄?既然当初她怀了北狄王的孩子,说明他们是两情相悦的,皇上为什么不肯让她走?娶她的人又是您?”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仿佛太过复杂,说她跟他们没有关系,可是她又觉得似乎不是完全没有关系,若是没有关系,她的妈妈岚琪又该怎么解释?
云风烈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那时他和皇上都正年轻。
“皇上年轻时玩心大,时常出宫来玩,对阿萝一见钟情。阿萝当年艳绝京城,虽是舞姬却又不同与一般的舞姬,她如空谷幽兰,清新脱俗,却又冷傲孤高,连皇上都可以吃她的闭门羹。那时喜欢她的王孙公子有很多。”
“您也喜欢上了她。”云七夕接口。
云风烈点头,“可我不敢说,我的心思只藏在心里。她越是屡次拒绝,倒越是勾起了皇上的征服欲。那时太后尚在,皇后把皇上喜欢上一个舞姬的事告诉给了太后,太后便不让皇上出宫了。但皇上会让我带信给她,你无法理解我当时的心情,明明我也很喜欢她,却还要帮着别人给她传递信件。”
云七夕一笑,“但这也无形中给了你与她多接触的机会啊。”
听她此言,云风烈苦笑。
“阿萝这个人爱憎分明,对皇上不喜,所以他给她的信她从来不看。皇上总问我她看过信什么表情,说了什么,我却不敢告诉皇上她都没有看他的信,只能胡说一气。”
云七夕失笑,“那您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云风烈笑了笑,接着说,“就是在皇上被太后禁足的那些日子,阿萝爱上了来大燕游玩的北狄王子,拓跋洵当年长得风度翩翩,阿萝与他很快两情相悦,并死心踏地要跟他。皇上跟拓跋洵本是朋友,知道此事后,与拓跋洵撕破了脸,并把他赶出了大燕,还差点引发一场大战。”
云七夕不解,“皇上既然那么喜欢她,为什么她又会嫁给您呢?”
“当时阿萝已经怀有身孕,太后不可能让皇上娶一个不清白的舞姬,皇上原本打算就算违背太后的意愿也要娶她,可是阿萝不肯,阿萝其实早已看出我对她的心思,问我是否愿意娶她。为了她的声誉,皇上默认我娶了她,但我真的从未嫌过她不清白,但是……”
说到这里,云风烈自嘲地笑了笑。
“阿萝嫁进国公府,我从未碰过她,真的,即便她是有孕嫁过来的,我依然觉得她圣洁不容亵渎,可她的心不在大燕,无论我怎样做都无法打动她的心。我当时以为我近水楼台,有很多的机会,只等她生下孩子,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心呵护她,打动她,却未想到她会离开得这么快。那天我不在京城,却蓦然得知她的死讯,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吗?只觉得天都塌了。”
说到此,云风烈眼角微微湿润,眼中有莹光在烛火中闪动。
云七夕点点头,她当然能够理解那种感觉,骤然生离死别,那是割骨剜心的痛。
云风烈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拓跋洵也是一个痴情的人,这么多年一直未娶,一心想着要把阿萝的坟给迁到北狄去。可皇上即是皇上,他也有他的傲气,他固执了这么多年,又怎肯轻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