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对视,彼此都带着淡淡的笑容,在云七夕看来,没有丝毫敌意。
她猜想,这两兄弟从前就算感情不算深,但也不坏吧,毕竟单景炎是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对谁都不构成威胁,如果单聪的心里硬是对他有什么的话,唯一的一点可能就是因为他是皇后的儿子吧。
“景炎,你?”
云七夕发誓,她真的不是瞧不起单景炎,她只是觉得他身体太弱。
单景炎走近,望着她的一双笑眼清澈夺目。弯下身如朋友一般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七夕,别忘了,我是个男人。”
说完,他蹲地单聪身前,“上来吧。”
单聪未动,单景炎又道,“又不是第一次。”
言下之意,从前他也是背过他的。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那句“又不是第一次”勾起了他对儿时的回忆,他终于趴在单景炎的背上。
单景炎说得没错,他是个男人,没那么弱不禁风,
其实说来,单聪比他略小,但身体看起来却比他强壮一些,但他背他走这么几步台阶也是毫无压力的。
单景炎背着单聪上钟楼,跟着单景炎来的小太监就紧跟着把轮椅也给搬了上去。
钟楼上风大,却是一个好地方,站在上面视野一下子开阔了不少,甚至可以看到宫外街道上挂满灯笼的繁华夜景。
单景炎重新将单聪放到轮椅上坐下,单聪的视线朝远处望去,眸子里似有光华闪动。
从前,他也喜欢站在这里,这么多年过去,当他再站在这里,心境却已是大不相同。
有一段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两兄弟这么多年不见,恐怕有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是云七夕评论着眼前的美好夜景,两个兄弟才渐渐开始说话。
从他们的对话中,云七夕的脑海里还原了很多多年以前的片段。
单景炎笑着说,“你比我小,却总是抢我东西,我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单聪却笑,“谁让你拥有得多,我得不到就只好抢了。”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点针锋相对,但看他们的表情都带着笑,云七夕知道,他们并没有针对什么,只是在讲述往事罢了。
单景炎身为皇后的儿子,自然会比单聪拥有得多,而当时身为孩子的单聪有嫉妒心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从前的那些事儿,哭的,笑的,争的,闹的,对如今的他们来说,终究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如今再回想起来,也只剩会心一笑。
单景炎心里从来就没有那么多的争斗和是非,他重情重义,不争名利,所以他的笑容从来都是纯净不带一丝杂质。
相比之下,单聪的笑容却并不那么纯粹,云七夕知道,他并不是真正什么都放下了,毕竟是十年漂泊,这十年,相信他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伤,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不是一道召回的圣旨就可以抚平他的伤口的。
也许,只有交给时间吧!
不多时,有一个小太监匆匆来到钟楼上,躬身道,“四皇子,皇后娘娘有事请您过去呢。”
有事请单景炎过去不过是借口,大概不过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与自己恨的人呆在一起罢了。
虽然单景炎的三观与他娘有着太多的不一样,但毕竟他是一个听话的儿子,娘叫他去他不得不去。
他细心地考虑到呆会单聪下钟楼的事,他便把自己身边的太监留了下来,让他一会儿背单聪下去。
单景炎走了之后,那太监在钟楼下等,钟楼上只有云七夕和单聪两人。
单聪当然也能明白皇后什么意思,所以笑了。
“五皇子,如今你回来了,有没有觉得其实宫外的生活也没有那么糟糕,相比宫中,可能还要轻松自在许多?”
单聪望着夜色深处,久久没有回答,半眯着眼,半响才道,“我懂你的意思。”
是,单聪是聪明的,他应该会懂她的意思。
今天不过是他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已经能够感受到皇宫里这些看他不顺眼的人对他的不友善了,他应该也就会渐渐明白,当初皇上做出那个决定,是有多么地无奈和用心良苦。
“从前我最喜欢这里,站得高,看得远。”
“是啊,站得高,看得远。”云七夕紧了紧身上的裘衣,走到钟楼边,同样望着远处。
单聪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片开阔处,“幼时,我最喜欢在那里踢球,而后来,我也是在那里被流放的。”
他主动提及了这段他最为伤心的往事,云七夕没有插嘴,静静地听他说。
“这些年来,我只有一个念头,有朝一日,回到这里来,让父皇看看,即使没有他的庇佑,我也可以活得一样精彩。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去把曾经将我踩在脚下的人踩回去。可是可笑吗?如今我连站都站不起来,何谈去把别人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