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夕站起来,心里却划满了问号。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告诉她他理解她心里的苦?还是告诉她会苦尽甘来?
“太子殿下,你可是哪里不舒服?”梅园里突然响起了太监急切的声音。
从阁楼上望下去,只见单子隐静坐着,脸色似乎不对。
“无碍!”
他虽是这样说,可却看得出他是在努力克制着。
“七夕,你去看看太子吧。”单烨说。
“不行!”皇后语气十分坚决。
云七夕心头靠之!当她闲得蛋疼,非得治她家儿子不可?
皇后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稍作平复,才说道,“不必了,太医们都对太子的状况束手无策,本宫已经派人去红梅峰请神医了,说的今日就到。”
话音还没落睛,远处一个人影小跑过来,匆匆打了个千儿。
“回皇后娘娘,神医他……”
“他怎样?”皇后紧紧盯着他。
那人紧低着头,硬着头皮说,“神医他不肯出山,他还说,还说他只看晋王和晋王妃的面子,其他任何人他都不想见。”
皇后顿时大怒,“华千秋这个怪老头,好大的胆子,信中不是说已经启程,怎的又不肯出山了?耍弄本宫么?”
听见怪老头三个字,云七夕忍不住唇角轻扬。
他的确是个怪老头,他的古怪皇后才只领略到了一成而已,
卫咏兰比正太子妃更加积极地过去关心单子隐,抚着他的胸口为他顺气。
“咏兰,你上来!本宫这里有一颗安定丸,你拿去给太子服用。”皇后说道。
卫咏兰受宠若惊,应一声“是”,立刻朝阁楼上走来。
突地,一阵锣鼓声喧天,云七夕心头一震,朝戏台子方向看去,只见那帷幕正缓缓拉开,几个大花脸的小生拿着长矛跳了出来。
她无心欣赏戏曲,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觉得应该马上离开这座阁楼。
卫咏兰正从楼梯下走上来,而云七夕走到楼梯口,台上的戏子就吚吚呀呀地唱了起来,她的目光再次被吸引了过去。
所以,当她突然被用力一拉的时候,根本完全没有防备地就滚了下去。
在一阵惊呼声中,她先是头重重磕下,一阵猛烈的眩晕感袭来,然后身体一层层滚下坚硬的楼梯。终于落了地时,她只觉浑身像被碾压过一样,快散架了。
躺在地上天旋地转时,她看到了猛然站起的单景炎和云冲,以及喊着她名字的张沁雪,还有喊着嫂子的单宝珠。
紧接着,似乎有血从她的额头上流下来,因为她所看到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
“景炎,关心关心你二哥!”皇后警告的声音响起。
在皇后的威压下,单景炎僵在原地,望着躺在地上的云七夕,周身似被怒火裹挟。是张沁雪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他才终于坐了下来。
云七夕看见大家都一一坐了下去,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们谁过来关心她都是不理智的,只会给她带来麻烦,同时让自己陷入不堪。
可是除了他们,真的没人来扶她一下。包括刚才还赐了她一碗汤圆的人,此刻也没有发一句话。哪怕他发一句话,皇后也不至于如此嚣张。可是他没有,兴许他赐她的那碗元宵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要让她苦不堪言的意思。
戈风呢?她虚弱地抬着眼睛四处找。
哦,对,她让戈风去蹲守天牢了。
云七夕暗暗吸了口气,她就是不靠任何人,也可以站起来,一定可以。
可是当她努力撑起身子,摇摇晃晃想站起来时,脚下一受力,一股无法忍受的钻心之痛从脚心一直贯穿到了全身,她身不由已地又倒了回去。
她看到了单景炎濒临爆发的表情,也听见了无数看笑话的人冷眼旁观的笑声。
笑吧!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戏台上。
戏台上正在上演一出《浣纱记》,好一出《浣纱记》,吴越春秋的这场大戏看来又要重演了。
“我师父他的确是个怪老头,皇后娘娘说得半点儿也不假。”
穿耳而过的声音震得云七夕的心狠狠一跳。
她扭过头,只见一个风姿卓越的身影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正如坠落凡尘的仙子,自带着一缕不凡的光辉,他的出现仿佛突然间照亮了整个雪夜。
他的出现,引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一道道花痴的目光都吸附在了他的身上,移不开了。
可他的目光里,却只有一个人。
“皇后娘娘请见谅,回信是我写的,我的医术虽然不及师父,但好歹也学了几分,本是念着与大燕的交情,背着师父来治太子的。不过眼下似乎是不行了,天大的人,天大的伤我也顾不上了。”
他的话是对皇后说的,对皇上说的,对在场的每一个人说的。
他是笑着的,可是声音却没有温度。
他的眼睛始终未曾离开过云七夕,说话间已经大步来到她的身边,弯身将她扶起。
他手掌的力量稳稳的搂住她,目光锁定她脆弱的样子,眸底似压抑着太多的情绪,比如心疼,比如想念……
比如恨!恨那个人没有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