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色的罐子还带有热度,云七夕狐疑地打开来一看,只见淡红色的汤水上面,飘着好多颗泡胀的红枣,以及几片姜片。竟是一罐子红枣姜糖茶。
她起先痛得直想喊娘的时候,特别想要这个。这罐子茶真像及时雨一般,她太需要了。
“是云七?”她不是猜测,而是肯定。
翠翠微笑着点点头,神情里竟有一丝羡慕。
“我不知道他是几时来的,反正我早上一开门,他就已经站在门口了,手里捧着这个罐子,非要让我帮他送一送。我本来胆子小,让我一个人到这种高门宅第来,我是不敢的。但我又不忍心拒绝他,这些天,他帮我不少,而且,我觉得,他的一番心意,应该要让你知道,所以,我壮着胆子来了。”
陶罐子放在腹部,暖暖地,心里也仿佛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过。云七夕捧起罐子,喝了口,甜甜的,微微地酸,淡淡的辣,温温的,很舒服。
“替我谢谢他。”云七夕道。
“嗯,我想他不需要你的谢意,他只要知道,你都喝了,你很好,他就会很高兴。”
翠翠大概在这里始终呆得不安,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云七夕把罐子里的茶喝了一大半,直到喝撑了,才抱着罐子软软地靠着床头。
痛经是她每个月都会经历的一件事情,她通常也会用这样一罐子茶来调节。当她还小的时候,家里穷,没有红枣,可姜和红糖还是有的,她的母亲总是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把一碗姜糖茶送到她的眼前来,特别地暖心。娘心比这茶更暖。后来,她长大了,有了钱了,也就用这个方子简单地解决痛经问题,只因它简单。她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如今,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古代,当她痛得浑身无力的时候,没有一个娘可以送她一碗姜糖水,她这才真的开始后悔当初仗着自己年轻,没有保养好自己的身子。
却没想到,仍然有这样暖心的茶送到她的眼前来。
一个男人,能有这样的细心思,确实很让人感动。
云七这样的暖男,用现代人的话说,很适合做老公。可是,她不能,她知道,他们只能做朋友,那种无话不谈的知己,他那么懂女人,她真的可以把他当女朋友一样地倾诉。可是他又那么神秘,她向来活得谨慎,对感情也很谨慎,甚至畏惧,她不敢,不敢轻易地动心,动情。
她从小得到的温暖很少,除了母爱,她真的没有别的。
一个人对她好,她会感动。
两个人对她好,她会很感动。
很多人对她好,她会认为是———见鬼了。
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会觉得是老天在开她的玩笑。
喝了云七的红枣姜糖水之后,她的腹痛缓解了不少,听巧儿说有人给她送东西来,在府门口等着,她便决定跟着巧儿出去看看。
走到门口,云七夕便看见一个高长的背影,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来,走过来。
“二小姐,爷让我把这套衣服给你送过来。”戈风说话永远都是这么冷硬刻板的样子,真是学到了那位爷的精髓。
是哈,昨夜那位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给她买新衣服来着,她当时只当他说给别人听的,没想到还真就这么做了,倒是让她意外了。
云七夕看了巧儿一眼,巧儿便伸手接过了衣服。
“衣服送到,那我先走了。”
戈风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去。
戈风刚走不久,云七夕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远远地,她就能看到他澄澈的目光里暖暖的笑意。
“四皇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东西的。”单景炎笑着走近。
哎哟,今天什么日子?生日已过,节日未到,实在不是送礼的时候,竟然扎堆给她送东西?
接过单景炎递过来的盒子,云七夕打开来,发现是一支玉簪,花型正是那对玉木兰。
“沉香阁做工不错,而且守信,说三天,就三天,你喜欢吗?”单景炎盯着她低头时长长的羽睫,笑问。
云七夕用指腹轻轻摸了摸光滑剔透的木兰花,讪讪地笑了笑,“我觉得我配不上这个吧。”
“它很配你!”单景炎说得很笃定,眼神定定地瞧着她,带着暖暖的笑意。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四皇子。”云七夕笑得很甜。
就见单景炎轻轻皱起了眉头,云七夕想起来了,忙改了口,笑道,“谢谢你,景炎。”
不远处的街头,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窗帘微微地掀起一角,一双深遂的视线从马车里投向站在国公府门口的两个人。
戈风坐上马车,问道,“爷,走吗?”
单连城放下车帘,神情在马车内的暗淡光线下看不分明,深遂的眼睛眯了眯,淡淡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