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太,老先生让我带您去一趟主任办公室。”将纪轻轻带来医院的西装男人迎面朝她走来。
纪轻轻一愣,五秒后才反应过来,陆太太是在称呼她。
“你是?”
“我叫秦邵。”
纪轻轻点头,朝主任办公室走去。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纪轻轻知道自己的作用,也就是给病重的陆励成冲喜,现如今人虽然醒过来了,但情况似乎不太好。
为了照顾重伤的陆励行,主任办公室与病房在同层,两三步的路的距离,办公室内陆老先生脸色严峻,气氛凝重。
“老先生,您找我?”
陆老先生见着纪轻轻来了,招手示意她坐下,将手里所有有关陆励行的资料递给她。
“是这样的,刚才我和陆老先生聊了聊陆先生的病情,陆先生车祸时伤势太重,器官衰竭,特别是心肺肾,很严重,经过一月的救治,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医院对陆先生进行过彻底的检查与治疗,我们认为,现代医学已无法挽救陆先生的生命。”
虽然是早知道的事,但纪轻轻听着陈主任说得如此直白,心还是无端颤抖了一下。
“作为一名医生,我能给的建议是,尽量让陆先生在这最后一段时间里,没有遗憾。”
纪轻轻心咯噔一声。
“我打算让励行出院……回家。”陆老先生疲惫道。
一个月的时间里熬干了陆老先生的心血,在忐忑与不安中整夜整夜无法入眠。
落叶归根,老一辈人都有这个想法。
“老先生,我……”
“你放心,我说过的话算数,你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你是励行的妻子,我希望在他最后的几天时间里,你能继续陪着他。”
纪轻轻点头,“您放心,我会的。”
医生的最后诊断,几乎是给陆励行的生命下了最后通牒,陆老先生与纪轻轻听着医生交代的注意事项,脸色无比沉重。
纪轻轻对生命怀着敬畏之心,虽然她是冲着陆励行那一千亿的遗产去的,但还不至于对着一个快死的人能高兴起来。
小说中陆励行的死一笔带过,但这人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又觉得无比惋惜。
这么帅的男人死了,太可惜了。
她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守活寡,也太可惜了。
跟着陆老先生回到病房,老先生僵硬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励行,觉得怎么样了?”
陆励行在系统的续命下,感觉还不错,给他一种比之车祸前还要健康的错觉。
陆励行微微一笑,真心宽慰道:“爷爷您放心,我没事。”
但陆老先生似乎会错了意,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强颜欢笑,“那就好,那……今天下午,咱们就回家吧,好不好?”
“我听您安排。”
见陆老先生这幅忍痛的模样,共情能力强的纪轻轻也不由得备受感触,红了眼眶。
穿书之前她爸妈就重男轻女,总觉得自己这个女人一无是处,把那个真正一无是处的儿子当宝宠,宠着宠着宠废了,好吃懒做,还欠上了巨额的赌债,逼得家里卖了房子。
儿子指望不上,一家人只能指望女儿,她只能不停的打工赚钱来弥补家里那个巨大的窟窿,好几次想与家里断绝关系,却又舍不得那微乎其微的亲情。
陆老爷子这么慈爱的目光,她上辈子从未在自己家人面前见过。
她好羡慕啊。
陆励行目光瞟过陆老先生身后的纪轻轻时,眉心微皱。
哭了?
医生护士进来,将陆励行病床上的急救设备全部拆除,陆励行也终于从躺了一个月的床上挪到了轮椅上。虽然他再三确定自己不需要坐轮椅,但在众医生护士那指责他不自量力的目光中还是坐在了轮椅上。
重伤了一个月的身体恢复得太快,确实引人注意。
但他还是严肃拒绝了医院提出的用救护车送他回家的建议!
收拾好了医院的东西,纪轻轻作为陆太太,推着陆励行的轮椅离开医院,底下停车场内停着一辆奢华的劳斯莱斯,秦邵将车门拉开,将陆励行小心翼翼搀扶上车,陆老先生与纪轻轻紧随其后。
纪轻轻从没坐过这么好的车,车开得很快却没有颠簸感,内饰奢华大气,很显品味与档次。
一路上陆励行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老先生时不时将担忧的目光望向他,如果不是克制自己,纪轻轻担心老先生恐怕是想上来探一探陆励行的呼吸还在不在。
很快,陆家到了。
陆老先生早有交代,此刻别墅铁门大开,进入花园中间的水泥路,车直接开到了别墅门口。
阳光正好,透过车窗,纪轻轻看到了堪称是宏伟的别墅楼,庭院花园的草坪绿草茵茵,几颗参天大树盘踞在院子四周,粗壮的树干与翠绿的枝叶彰显着无限的生命力。
别墅门口眼巴巴站着几个人,翘首以盼。
车刚停下,车外的人便迫不及待拉开车门,眼中含着热泪望向陆励行。
陆励行被搀扶着下车,望着面前的中年女人,“裴姨,我回来了。”
“我的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裴姨是照顾陆励行长大的女人,一个月前陆励行车祸的消息差点让她崩溃,不比陆老先生好受多少,一个月来的折磨却换来今天晴空霹雳的消息。
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少爷,照顾了一辈子的少爷,说好还要看着他娶妻生子的少爷,就要……就要走了!
裴姨强忍着眼泪不敢哭。
“好了,先让励行回房间休息。”
“对对对,先回房休息,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都告诉裴姨,裴姨给你做!”
一屋子人围着一个转,纪轻轻的存在就显得很多余了,犹豫并踌躇着该不该进时,陆励行转身看向了她,“过来。”
没见过纪轻轻的人都不由得一愣,但这种情况下,也没人关心纪轻轻这人为什么会在这。
她颠颠地走到陆励行身边,被太多人挤着,只能以姿态亲密的距离小心扶着他上楼。
浩浩荡荡将人送回房,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他陆励行就是个易碎玻璃品,裴姨扶他上床,给他盖上被子,悲痛欲绝握着他的手,一双眼睛一瞬不瞬望着他,仿佛这一眼就是最后一眼,眼眶积蓄的眼泪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最后在陆励行的安慰中没忍住,冲出房门痛哭起来。
房间内的人,一个个脸色沉重,如丧考妣。
陆励行眉心紧拧,有种他们在参加自己葬礼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