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不仅只有这一房,而且只有石榴一根独苗。周家、云家属于典型的大家族,男女老少加上丫环仆人百十口人,一个大锅里吃饭,哪有不磕不碰的呢,小事积累多了就是大事,一个大家族的风云并不比庙堂少。
唐高宗时,有一个大家族四代同堂,从未有孙子分过家,被朝廷旌表,高宗驾临他家,请教家长是如何做到的。一位年纪上百的老人家在纸上写了一个字: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刀能伤人,可是最先伤到的还是自己。
家长要忍,族长也要忍,就像历代皇上也必须忍一样。家族里各房的家长以及成员也都得忍,忍就难免郁气滞气,积久则必然成病。
大家族里的人虽然饮食起居条件好,就医条件也好,却远没有小门小户的人家健康,原因在于小户人家没那么多烦心的事儿。
“秋香那里,我还有希望,是不是?”唐伯虎盯着问道。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管了。”况且顶了回去。
“什么叫我爱怎么做?得你教我啊?你不管了,我怎么办?”唐伯虎又是虎目圆睁。
“你跟我横什么,是你的事还是我的事?”况且不瞪眼睛,而是一拍桌子。
“我要的是秋香,你为什么非要我纳玉婵为妾,这事你怎么解释?”唐伯虎冷冷问道。
况且这才明白他恨之由来,原来是怨他把玉婵强推到他怀里了。言下之意就是,况且给他介绍秋香是假,撮合玉婵是真。
“唐公子,你就样说就没良心了,你得了一个那么漂亮的姑娘,还得了那么多嫁妆,你还吃亏了?”萧妮儿不管礼数不礼数,大声嚷道。
唐伯虎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这才放下强硬的架势,说道:“兄弟,你不能撒手不管啊,玉婵的事你都管了,秋香的事你也得负责到底吧。”
况且气的想骂他,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好奇这七笑是否真的像话本上说的那样,最后唐伯虎真的能和秋香喜结连理吗?
“好吧,我会帮你想办法,不过得缓一缓。”况且答应道。
“那我就听你的消息。”
唐伯虎起身就走,倒是干净利落,走到门口这才想起来,转身道:“我欠你一张画一幅字,这次没带,下次补上。”说完就走了。
萧妮儿很是赞赏,说道:“你看唐公子这道德觉悟多高啊,文公子、沈大哥要是这样多好,上门就主动交一张字画。”
况且笑道:“那样我不成贪官了,进门就收礼。”
萧妮儿认真道:“贪官必须先是官,你不是官,所以你不是贪官。”
况且点头称是,的确,不是官就无法成为贪官,没有前提哪来的结论,萧妮儿的朴素观点有时候读书却想不到。可是,拿了人家的东西还理直气壮,怎么感觉不大对劲啊。
秋香吐血的那天,恰好是唐伯虎爬上玉婵床上的那天。
况且不知道这里面的关联,如果知道,难免又要感叹滚滚历史的车轮无人能挡了。
那天晚上,况且正在家研究脉案,丝丝身边的一个丫环魂不守舍的跑来,说是小姐要他马上去云家一趟。
他问何故,答曰:秋香吐血了。
秋香有言,必须请况且来治病,不许请别的大夫。
况且现在虽然在医道上也是名声斐然,可所有人都认为他只会治疗咽喉症状,不会别的。只有丝丝、秋香几个知己才知道他不愿意全面接诊的原因。
况且一路上吓得魂魄不宁,只好服用了两丸自己研制的安神宁魄丸。
替秋香诊完脉之后,他心里才安定下来,秋香吐血的原由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他细细一想,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于是开了药方,让家人去抓药,然后就给丝丝、秋香解释病情。
丝丝听后眼睛湿润,总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秋香,秋香则是握着丝丝的手,片刻也不肯撒开。
况且也是因秋香的病情联想到了丝丝,所以趁机也给她诊脉,然后也开了药方,丝丝积郁的气也不少,可能她还有适当出气的机会,块垒不像秋香那样集中坚固。
古人有饮酒以消块垒的说法,其实饮酒只是吐尽胸中浊气而已,远远无法消除已经成型的块垒。
按照况且的研究,人体块垒这种病的确是有的,通俗讲就是无形的肿瘤,因为块垒属于气状,很难察觉出来,就是用后世最先进的仪器也查不出来,只有中医,而且必须是名医诊脉才能发现。
块垒难消,即便对症下药也是长期的事,不过像秋香这样突然爆发,然后一口吐出,可能是最好的消解方法。但这事属于凑巧,无法作为正式医疗手段诊治病人。
“你得学石榴,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想哭就哭,这样病才能好得快。”况且嘱咐丝丝。
“那丫头无法无天的,我这里谈何容易啊。”丝丝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