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给云定兴弄到增援樊子盖这个差使,让云定兴对陈丧良很是感激了一通,云老滑头非常清楚,自己在十六卫府的诸大将军中,军事资历不仅最浅,战功也最少,完全是靠宇文述的力排众议才给自己弄到了左屯卫大将军这个位置,来护儿、冯盎和赵才这些军方老将就没有一个看得起自己,现在宇文述已经死了,自己又一直无法获得隋炀帝的直接喜爱信任,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这个左屯卫大将军基本上已经当不了几天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丧良对云定兴的这个举荐当然就至关重要了,援救太原打得不好当然是自能怪云定兴自己,但如果打好了,云定兴的位置基本上就可以保住了,再如果打得漂亮了,那么云定兴不仅可以彻底坐稳位置,说不定还有可能更进一步——樊子盖已经七十三岁老病缠身,咱们的云老将军虽然也有六十好几,但身体还十分的硬朗,隋炀帝只要有胆量让云老将军挑起太原的重担,咱们的云老将军就敢接过这个担子。
正因为如此,收到了隋炀帝的旨意后,知情识趣的云老将军马上捧了一份厚礼,屁颠屁颠的跑来履顺坊对陈丧良千恩万谢,入乡随俗的陈丧良也毫不客气的收下了礼物,也乘机与云定兴做了一番单独谈话,主动说道:“老叔,其实你也用不着这么客气的谢我,小侄这么做完全就是做点为国举贤的事。此外,小侄对你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樊留守他老人家的脾气不太好,你到了太原与他联手剿贼后,彼此间肯定少不得会有一些磨擦矛盾,到时候还老叔你看在我的一点薄面份上,对他老人家多加忍让。”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云定兴赶紧把瘦弱胸膛拍得山响,道:“贤侄放心,樊留守德高望重,忠义无双,老叔我也素来敬佩,到了太原后,我一定会惟他马首是瞻,即便有什么误会磨擦,我也一定会尽力忍让,绝不会让他老人家生气。”
“这我就放心了。”陈丧良点头,又道:“还有,老叔你也要多加保重,太原贼军的兵马颇众,贼头甄翟儿又狡诈异常,你去征讨于他,务必要小心行事,宁可迟些缓些,也不能冒险用兵,以免重蹈高君雅将军的覆辙。”
“多谢贤侄指点,老夫记住了。”云定兴赶紧道谢,又乘机说道:“贤侄,关于这件事,老叔正想求求你,安排出征队伍的时候,还请贤侄你务必把我在雁门大战时的左屯卫精锐派给我,还有苗海潮和朱粲这两员大将,也请贤侄你务必安排了随我出征。”
陈丧良稍稍有些犹豫,朱粲倒是云定兴那怕不说陈丧良也会派给他,朴实善战的苗海潮陈丧良却有些想留下重用,但考虑到云老头麾下得力听话的大将就这么两个,他又是自己向隋炀帝举荐,如果打得不好,对自己多少也会有些影响,陈丧良还是很快就点头说道:“好,没问题,苗海潮和朱粲都可以随你出征,出征军队你从左屯卫大军里随便挑,我尽量都安排给你。”
云定兴一听大喜了,赶紧再次向陈丧良千恩万谢,又和陈丧良讨论了一下太原军情后,见房玄龄和魏徵等人捧着公文堆进来,云定兴很聪明的赶紧提出告辞,陈丧良也没有挽留,只是亲自把云定兴送出了房门,然而在拱手告别时,陈丧良又迟疑了一下,还是对云定兴低声说道:“老叔,小侄还有句话,别怪我出言不吉,如果你在战场上有什么意外,战事不利必须撤走,千万别去太原,往南来,樊爷爷脾气不好,杀官如割草,去了那里我想帮你都来不及,往南来后,我起码还可以从中周旋一下。”
饶是云定兴再是如何的无耻狠毒,听了陈丧良这番话后,还是多少有些感动,忙又向陈丧良拱手说道:“多谢贤侄指点,山高海深,贤侄你对老夫的这份情意,老夫记住了。如果有机会,定当图报。”
陈应良点点头,拱手与云定兴告辞,而云定兴带着感激的心情走了以后,从来就看云定兴不顺眼的魏徵这才说道:“留守,对这个老不羞何必这么关心?他如果真被樊留守一刀砍了,等于是为朝廷剪除了一个祸害。”
“也算是报恩吧,在我刚起步的时候,他还是给了我一些帮助的,我和宇文柱国一系始终没有什么冲突,也是多少托了他的一些福。”陈应良叹了一声,又喃喃道:“况且,我这么提醒他,也不完全是担心他被樊爷爷一刀砍了,还担心其他的事。”
“担心其他的事?担心什么事?”魏徵一楞追问,陈应良摇头,不肯回答,也无法回答。
顺便说一句,在云定兴率军北上出发前,时隔三年之后,陈丧良第一次主动派人找到了朱粲,把朱粲请到了自己家中单独密谈,很是夸奖了一通朱粲这三年来对朝廷和对自己的贡献,赏给了朱粲一些金银,又给了许诺了一个官职,命令他继续潜伏在左屯卫军中,随时准备接受自己的号令指挥。朱粲也这才明白陈丧良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又误认为陈丧良是派他去暗中监视云定兴,便也十分开心的接过了陈丧良的命令,对陈丧良的怨恨稍微消解。
就这样,带着自己挑选的一万左屯卫军队,云定兴和朱粲、苗海潮北上去增援樊子盖了,东都洛阳的城外驻军也基本落入了陈丧良的掌握之中,但事还没完,凭借着隋炀帝准许自己扩军的圣旨,陈丧良又马上着手开始了扩军行动,不辞劳苦亲自主持招募兵员,亲自委任各级将领,也亲自带着一帮宿将训练军队,实际上就是把新军当成陈家军来组建,也因为如今天下大乱流民众多的缘故,新军很快就招募完毕,东都城里堆积如山的武器盔甲也让陈丧良根本不用担心装备问题,所剩下的问题也就是如何把军队训练成熟而已。
陈丧良在东都洛阳扩建军队秣兵历马,这么大的动作,当然不可能逃得过有心人的眼睛,收到这消息,身在成纪的李渊愁得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怕的就是陈丧良把东都军队操练成熟,对胸怀大志的自己造成巨大威胁。不过还好,事隔仅一天,李渊就收到了来自隋炀帝的恩旨,在花费了巨大代价之后,隋炀帝终于解除了不许李渊离开成纪的禁令,准许李渊随意迁居,李渊接旨大喜,立即带着儿子迁居河东,到最有利的位置去就近准备大事。
这里也得交代一句,李家父子迁居到河东的同时,当然也担心死敌陈丧良对此生出警惕,但是让李家父子颇为惊喜的是,他们很快又收到了东都线报,说陈丧良在谈及此事时竟然说出了什么老李也可怜、成纪那边风沙太大应该换一个地方居住之类的蠢话,李家父子心中窃喜之余,难免少不得又在心中嘲笑一下仇人的蠢笨愚昧,妇人之仁。
老李家躲在暗地里——至少老李家的人是这么认为,对陈丧良扩军的反应还不够强烈,李密这边就完全不同了,收到这个消息后,李密的脸色顿时就为之一变,还直接放声大吼道:“不能给这个奸贼时间!不能让这个奸贼把东都军队训练成熟,否则我们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必须先下手为强,永除后患!”
先下手为强,李密现在已经有资格说这句话了,大业十二年十月十八那天正式组建蒲山公营自立门户后,靠着过人的才干、威风与手腕,才刚进大业十三年,在短短不到三个月时间里,李密就把他的蒲山公营扩建到了三万之众,年后很快就突破四万大关,同时通过威逼利诱等等手段,李密又一口气拿下了甫田、尉氏、开封和新郑四座县城,取得了大量的军需辎重,粮秣充足,兵力雄厚,再加上李密用兵诡诈,治军有方,荥阳一带的隋军包括驻扎虎牢关的裴仁基在内,都已经对他畏之如虎,不敢与他对绝,声势一时无双。
此外,包括翟让率领的瓦岗军实际上都已经惟李密的马首是瞻,在击败了张须陀后,翟让一度亲自率军乘胜攻打荥阳郡治管城,可惜郇王杨庆虽然野战不行,守城却颇有几手,翟让几次攻城都被打退,无奈下被迫放弃,又觉得自己粮秣已足,便决定退回瓦岗,让李密独自率领蒲山公营自行其事。然而才刚退过金堤关,翟让又马上收到了李密接连攻破荥阳南部县城的消息,垂涎这些县城的钱粮之余,翟让又马上返回去追李密,李密又十分友善大度的重新答应与瓦岗军联手,只是这么一来,吃人嘴软的翟让也就逐渐的服从了李密的领导和指挥,名誉上还是李密的恩主,实际上却已经成为了接受李密指挥的友军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