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亡我日本国民吗?”
后送雅子凄婉的问天一句,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堪一脸黑线的看着倒地不起的后送雅子,对着宋青使了一个眼色:“弄醒她!”
“是!”
宋青出列,正要往她头上浇水时,后送雅子忽然悠悠转醒,随即跪倒在陈堪面前,声音凄婉道:“还请天使救我日本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臣女愿依附上使为奴为婢。”
后松雅子声若杜鹃啼血,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陈堪面色挣扎,忽然长叹一口气道:“日本对我大明向来恭顺,照理说本侯身为大明主宗之臣,本不应该对日本国内之境况视而不见,但我大明郑和船队陷落于海峡危急万分,本侯实在是抽不出手。”
后松雅子眼中的光芒随着陈堪的叙说一点一点熄灭下去。
但陈堪依旧继续说道:“况且,这调兵之事,没有陛下手令,本侯切不敢为,王女还是速速前往南京觐见陛下,如此,方能为你日本国民求得一条生路。”
后送雅子凄婉的哭声响彻甲板,她看着陈堪,垂泪道:“上使融禀,非是臣女不愿去觐见大皇帝陛下,实属求告无门啊。”
见戏演得差不多了,陈堪摩挲了一下下巴,随后忽然说道:“本侯虽不能立即出兵替你荡平国内蛮兵,但遣几艘小舟送你去大明见大皇帝陛下却是不难,王女意下若何?”
后松雅子一愣,随即继续垂泪道:“可臣女使船之上的粮草早已耗费一空,即便是此时北上,光靠捕食海中鱼食,也难以撑得到觐见天颜之时啊。”
此言一出,陈堪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冷意。
果然,卑劣的民族即便是时空倒转也依旧卑劣。
自己好心派出船队为她的向导,她竟然还想自己给他提供这一路上的粮草。
好在陈堪的真正目的也不是真的想派人带她去见朱棣,只是为了引出后送雅子说这句话而已。
开什么玩笑,让她见到了朱棣,那他这些谋划不就落空了。
所以,陈堪眼中适时的露出为难之色。
“这,本侯船上的粮草同样不宽裕,毕竟本侯此次乃是为救人而去,王女麾下数千人,这需要的粮草可不是个小数。”
后送雅子继续垂泪:“还请上使垂怜。”
陈堪故作沉思道“本侯倒是还有一个主意。”
后送雅子闻言,不由得抬起头打量了一眼陈堪的神色。
陈堪像是没看见她的眼波,继续说道:“王女可遣使船队与本侯一同南下,本侯可以为你们提供三成的粮草,待本侯解了郑和船队之危,再与本侯北上,同时,本侯遣出几艘小舟返回南京向陛下求取军令,届时汇两支船队之力,定然可解日本国内之危局,王女以为如何?”
陈堪此言一出,后松雅子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这个提议,可以说是恰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此时出发北上,去往南京面见大皇帝,再去往日本,比南下的距离要远得多。
况且,就算见了大皇帝,她也没把握说服大皇帝出兵。
而若是跟着陈堪,由他去向大皇帝请命,以此人能够率领一艘如此庞大的船队的能力,想必在大明国内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大明大皇帝陛下定然不会拂了这般大人物的请求。
待他救回郑和船队之后,调兵的军令也到了,届时便能直奔日本,岂不比她去求援要好得多。
“这,臣女,臣女,臣女多谢上使垂怜。”
后送雅子当即止住了眼泪,起身朝陈堪盈盈一礼。
“王女不必太过生份,本侯乃是大明大皇帝陛下钦封的靖海侯,靖平四海诸事本就是应有之义。”
陈堪淡然的罢了罢手,整个人看起来神圣而又光辉。
目的达到,陈堪也不想和这个女人继续扯皮,便佯装疲态,揉揉眉心道:“既如此,还请王女回到船队,随本侯一同南下吧。”
说完,便施施然起身,不给后松雅子继续开口的机会。
见陈堪走远,后松雅子欲言又止,她很想问她能不能留在宝船之上。
但陈堪送客的意味又太过于明显,导致她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注意到后松雅子脸上的纠结之色,宋青上前一步,指着不远处的船梯,瓮声瓮气道:“王女殿下,请吧!”
后松雅子咬了咬嘴唇,迫于宋青的威势,还是不情不愿的朝船梯走去。
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做泫然欲泣之态,希望能引起那个男子的怜香惜玉之心。
可惜,陈堪自始至终都未曾多看她一眼,像极了一个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后松雅子,宋青顿时一脸敬佩的小跑到躲在桅杆之后的陈堪面前。
“侯爷,高明,太高明了,只用了三成口粮就换来一支炮灰敢死队,简直,简直”
宋青手舞足蹈满脸倾佩的样子,顿时让陈堪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对于今天挖出来的坑,陈堪很满意。
三千人三成的粮草能有多少,换成钱还买不到陈堪平日里吃的一顿饭。
而他们只需要付出这么点东西,这些倭国人就会心甘情愿的供受他们的驱使,这不比用武力服人好太多了。
要是使用武力,陈堪还得分派人手看着他们不让他们逃走,驱赶他们作为敢死队的时候,还要担心他们出工不出力连累了大队伍。
现在好了,陈堪不需要担忧他们逃窜。
反而是他们必须得紧紧的抓住陈堪这只粗壮的大腿。
至于驰援倭国之事,陈堪从来就没想过。
倭国使节都尽数战死在南洋了,还驰援什么倭国?
船队继续前进,只是身后多了一条尾巴。
陈堪承诺的给他们三成口粮,是按天给。
所以他们不得不一边追赶陈堪的船队,一边撒网捕鱼补足剩下的口粮。
但仍是如此,每日依旧有人饿死被丢进大海。
无他,既要追求速度又要想办法捕鱼,他们根本做不到让每个人都有饭吃。
而且他们捕鱼的工具,相当原始,甚至连好的渔网都没有一张。
老实说,有时候陈堪都觉得好奇,他们究竟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十天之后,陈堪的船队已经逼近了海峡东岸的喇叭口,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任何时刻,陈堪都必须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而他和宋青定好的分兵之策,也在船队靠近狮子国海疆之时,开始悄然进行。
与此同时,印度洋东岸,一处靠近苏门答腊国的荒岛之上,郑和刚刚进行完日常巡营的工作。
正准备回到藤条编织的屋子里睡个午觉的时候。
副将王恩忽然一改常态,满脸兴奋的冲进了郑和的屋子。
“哈哈哈哈,将军,好消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王恩一阵大笑,竟连上下尊卑也不顾了,一屁股坐在了郑和的藤桌之上。
郑和眉头微蹙,指着一旁的藤椅道:“什么好消息让你连仪态都不顾了,坐下来!”
被郑和训斥了一句,王恩也不恼,老老实实的坐回藤椅上,一脸兴奋道:“将军,援兵,援兵到了。”
“援兵?”
郑和一愣,忍不住皱眉道:“什么援兵,在哪呢?”
他现在有理由怀疑王恩失心疯了,他说有援兵那是缓兵之计。
南洋距离大明本土如此遥远,他可不信陛下会为了他这么点人派出大军远征南洋。
陛下的性子他知道,那是和太祖爷一样的刻薄寡恩。
一支船队,弃了就弃了,反正陛下身边的能人数不胜数,随时都能再组建一支船队。
王恩却像是完全没看见郑和皱起的眉头一样,手舞足蹈道:“就是援兵啊,不过他们得待会儿才到,麾下儿郎巡视海域的时候,他们距离大岛还有三十海里呢,但末将在得知消息之后,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这不第一时间就来告诉您这个好消息嘛。”
“嗯?”
郑和惊疑了一声:“真的有援兵?”
“当然是真的,末将哪能骗您。”
王恩兴奋了一阵子,忽然拉起郑和就要带他出门:“将军,咱们去看看是哪位将军来援了,不远万里前来驰援,这可是大恩啊,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此言一出,郑和看王恩的眼神顿时怪异起来。
心想这王恩什么时候也知道讲礼貌了。
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没有挣脱王恩的手,而是跟着他一路来到了大岛上临时搭建出来的码头上。
因为郑和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援兵来了,来的又是哪位大将军。
而两人站在码头上驻足的样子,也吸引了无数士卒的目光。
于是,两人身后聚集的士卒也越来越多。
只是这些士卒早已不复大明精锐之名。
铠甲之上锈迹斑斑,手中兵刃也已被海风腐朽,腰间悬挂的三眼火铳更是沦为了烧火棍。
船上的大炮若非每日都有人以桐油擦拭,只怕也早就被海风腐蚀得用不了了。
士卒们的精神状态也算不得好,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沧桑之态,胡子长得与胸口齐平。
怎么看,都像是一群老弱病残。
倒也正常,这是一支三年未曾得到任何补给的孤军。
前面一年只在南洋停留的时候还算好。
但后面两年他们都在远洋航行,最近半年多更是被困在海峡之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