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今年分红发多少？”</p>
懒得在家里吃，张浩南傍晚也还是溜达到社区食堂对付一顿，今天食堂有馄饨，所以来的老头儿老太都不少，饭卡一刷，各自端了一碗凑一桌边吃边聊。</p>
因为机械厂不在，动静少了些许，仅保留了一些鞋服类的工序扔在村里，或者就是打包分装这种，对上了年纪的来说，也算是保持着在干活。</p>
地基本上都被拿去开大棚了，自留地很少很少，基本就是每家每户门前院子里一丢丢，一分地左右，稍微弯个腰就忙结束了。</p>
主要日常的活计，除了家务，也就是一些轻便的零工或者计件，对上年纪的人来说，就是个打发时间的去处，能聊天，能赚点儿钱，还能防止自己嗝屁了没人知道。</p>
这光景张浩南带着狗过来吃饭，张刚谦这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就随口问了一声，周围几个老头儿也很好奇，七嘴八舌说起了话。</p>
“年货今年还是海货？我最中意梭子蟹，青蟹还是不要了，不好吃。”</p>
“听小燕说还有金条？真的假的？发金条会不会太招摇了？”</p>
呼噜。</p>
一口刀削面嗦嘴里，张浩南今天吃的是番茄炒蛋拌刀削面，师傅是今年从三晋过来的，也是社区食堂经理毛建民的战友，专门飞了一趟晋阳，通过以前老部队的组织关系，才找到了这個在一家洗煤厂做面点的战友。</p>
岁数也不小，不过毛建民很有诚意，这师傅就辞了一个月七百块的工作，带上全部家当，就跟毛建民走了。</p>
确实手艺可以，抻面、面片儿、米皮什么的都会，蒙兀省的大个儿肉烧麦也有自己的绝活儿，香料去腻增香刚巧符合沙城这边的口味，所以来了之后半年，就时常去“大桥食品厂”帮忙。</p>
吕卫东原本就打算开发肉烧麦的速冻食品，但油脂配比一直有问题，调味料根据两江省这边的经验，差点儿意思。</p>
“太湖路轻工技校”那边也认为可以去北方取取经，一般“大桥食品”开发新产品，都会有工人、技术员介入的，工人的职业技能大多数时候就是做饭烧菜。</p>
所以这位师傅感觉自己像是中了大奖一样，唯一可能有点瑕疵，那大概就是大老板吃面很不讲究，只要能吃就行……</p>
张浩南炒个包菜都能拌面，在做面的师傅眼里，这也太他妈能糊弄了。</p>
今天算好的，番茄炒蛋拌刀削面，不过旁边还摆了一笼肉烧麦，猪牛羊肉三拼，瞧着怎么的也得有一斤半以上。</p>
看着都噎得慌。</p>
然而隔着橱窗，师傅就眼见着那些个肉烧麦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这哪有人吃番茄炒蛋拌刀削面，用肉烧麦当配菜的？</p>
“老板的胃口是真大呀……”</p>
“还好了，我刚来的时候才叫大，四五年前他一顿饭专门一只锅的。”</p>
“……”</p>
听到毛建民的话，三晋来的战友只能咋舌。</p>
不是干重体力活的人，哪有这日常吃法？</p>
正感慨呢，毛建民打了一碗汤，端着托盘，一瘸一拐地给张浩南送过去。</p>
“榨菜小青菜，消消食。”</p>
张浩南嘴里塞着烧麦，点点头，然后端起汤碗就呼噜呼噜两口。</p>
吃下去之后，他才对几个爷爷说道：“飞燕说发金条？”</p>
“对啊，她说她有几百斤。”</p>
“……”</p>
张老板脸皮一抖，寻思着倒也没说错。</p>
“今年分红大队里出账了？”</p>
“吴仁娟说埭上多一点，别的队里少一点，她要开会做啥说明。”</p>
“大队里怎样讲，就是怎样好了。吴家阿姐也要做事情的，面子要给足，她才有底气。”</p>
“那要是发金条，张南，帮我打一只手镯，张浩磊寻着一个女朋友，我看蛮好。也省得老子跑一趟步行街去买。”</p>
“哪里人啊？”</p>
“哦哟，那老家蛮路远的，黔中省的，坐火车四十来个钟头才能到姑苏，倒几趟车，坐飞机要便当得多。”</p>
老头儿絮叨着，但也颇为高兴，大家对张浩南的财富，完全没有概念，也没有羡慕嫉妒恨。</p>
以前还会关起门来数落自己的子孙要向张浩南学习，不管是读书还是赚钱，现在说个屁，完全没有参考意义。</p>
现在关起门来数落子孙，大多数时候就是再三强调，成家不能像张浩南那个鸟样。</p>
就张浩南那种一窝女人塞满楼的做法，简直逆天……</p>
五年一晃，成家立业者也多了不少，张浩东都结了婚，有些小辈，也有已经领了证办了酒的。</p>
唯一不变的，大约就是这些老头儿们还是那么絮叨。</p>
“阿叔！”</p>
“咦？亮亮放假了？”</p>
“有个实验，在兴合校区，所以就回来了。”</p>
张然亮现在也长个儿了，不过站那里跟张浩南一比，还是小鸡仔一只。</p>
“亮亮，现在是博士还是硕士啊？”</p>
“是造原子弹还是氢弹？我听你老子说反正差不多的，保密吗？”</p>
“造好了让你张南阿叔买一颗，甩倭奴炸一炸。”</p>
“……”</p>
“……”</p>
很朴素的愿景，但跟张然亮现在的学业风马牛不相及。</p>
而此时后头传来了喊声：“张然亮，车就停在门口了啊，不会贴罚单吧？咦？浩南哥，哈哈，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浩南哥。振宇，振宇，浩南哥在家里。”</p>
“来了。”</p>
玄振宇也在，他之前在两浙大学呆了半年，现在又转回来跟着做研究。</p>
本来是要回国的，但三季度因为北高丽跟阿美利加谈崩了，所以现在就算想回去，手续也麻烦得很，于是又批准他继续访问学习一年。</p>
看明年国际环境怎么样，如果重启谈判，那就能回国了。</p>
玄振宇的天赋即便没有张然亮那么高，但刻苦程度极为夸张，当然这也跟生理状况有关。</p>
说到底，张然亮还是个小孩子，经不起高强度的熬。</p>
如果是走理论物理或者数学，那十八岁十九岁也能出很大的成果，走工程学，光有理论模型是不够的，实验就是经年累月的熬。</p>
看到玄振宇，张浩南笑了笑，抬手招了招，这小伙子就乖巧地走过来坐下，施晓东这光景已经打卡买好了饭菜，两笼“小笼馒头”外加一笼肉烧麦，面饭都没有，他就光吃这个。</p>
“嘿嘿，浩南哥，投资我一点点经费呗，我有个东西，将来一定能赚钱。”</p>
“你他妈之前吹牛逼说飞控模型轻松搞定，结果呢？死一边去。”</p>
“浩南哥，求你了，我这次一定搞定，肯定能赚大钱！”</p>
“死一边去。”</p>
“……”</p>
施晓东之前有个数学课题是跟控制系统相关的，这小子原本在庐州做的研究，结果被姑苏大学忽悠回去了，现在经费耗尽，只能再搬救兵。</p>
倒也不是说完全没成果，至少在安东县的一批试验机，有个自动返回程序，就是施晓东的成果。</p>
不过他也挺倒霉的，被一帮老油条蹭了署名。</p>
到底还是小年轻，不知道江湖深浅。</p>
也就是省内科研圈都知道施晓东背后有张浩南，否则吃相会非常难看。</p>
至今都没有把施晓东当狗遛，还是怕真的引来了张浩南震怒。</p>
今年在姑苏还闹出过一个事情，有媒体接了一个单，春秋笔法黑了一下“紫金科技”的新世纪系列的新车。</p>
然后这家在姑苏市区的报纸，就被“沙啤·太湖水”的员工给砸了。</p>
主笔和编辑被扒光了衣服绑在路边绿化带里。</p>
打嘴仗？</p>
什么档次让张老板打嘴仗？</p>
此事不仅仅是华东六省一市都知道，全国媒体圈都传遍了，那位编辑还是震旦大学新闻系的，现在也只能有苦说不出。</p>
虞小龙并不敢往死了得罪媒体人，但张浩南不同，黑一次打一次，上法院就送他们上西天，不讲废话。</p>
因此在“熊猫大陆”的震旦大学版块，新闻专业的牲口也一直在吐槽“浩南哥”是真的牛逼……</p>
各种意义上的。</p>
在姑苏的小事件，也算是给科研产业圈打了个预防针，所以蹭施晓东学术成果的事情虽然有，但没有一个敢再大胆地往前迈出一步。</p>
都指望同行探探路呢，看看是不是死路。</p>
现在施晓东经费用完，只得又厚着脸皮过来求援。</p>
“什么时候评副教授？”</p>
“没影的事儿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