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春宵宫’现在能去?不是说查得严吗?”
“叼人怂得一逼,经理请客,你去不去?”
这时候的“春宵宫”已经开始时常关停,直到后来开始搞相对先进的“海选”制度,才算是稳定了下来。
孙十万所在的单位好歹也是有些门路的,他在石头城房产开发公司中做摸鱼销售,几年下来也认识了不少狗洞猫道,哪里“耍剑”要什么档次,不敢说亲身体验,也是看过见过。
不过别看孙十万掏钱请客,让他自己去尝尝鲜,他是不敢的,怕染病,更怕被逮住……
而这光景,张浩南开车顺着123省道一路往南,过了濑州县,在石臼湖旁看了一会儿景致,让膀胱也放松放松,便直接进入濑渚县。
说是两天后去濑渚农机厂,实际上张浩南提前来看看情况,这时候的濑渚农机厂还是利润大户,但内部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问题,主要是“甩包袱”,很多工程师和工人会在今天拿一笔买断费走人。
闹出了不少事情。
开着“苏伊士运河”车牌在县城穿梭,到了城南运河旁,就能看到一家很有年头的内陆造船厂。
是的,这时候的濑渚县,还有相当不错的造船能力,虽说主攻内河运输船、机动船,但每年提供的就业岗位,上交的财政收入,那都是相当可观。
不过随着濑渚县变成濑渚区,这家造船厂也由建康市统筹,最后并入建康的一家造船厂。
尽管以后会以“慢”闻名,但此刻并不慢,街巷上多的是人,路口、桥头,随处可见竖着“油漆、瓦工、装修”等等字样的小招牌,这些都是揽活儿的失业工人。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人力三轮车在某个路口角落集中,他们是在这里等活儿。
和人力三轮车一起的,还有手扶拖拉机和一些小卡。
到了农机厂门外,张浩南停车歇了一会儿,拿了瓶水一边喝一边观察,整个农机厂看上去还是不错的,有钱的单位,拾掇得都很好,工人精神面貌也不错。
当然,在混乱初期,肯定有好有坏,直接在大门口揽活儿的老职工也不在少数,出来轰他们走的保安曾经也是同事,隔着一道电动伸缩门,已然是两个世界。
等闹了一通之后,揽活儿老职工骂骂咧咧走开。
走过张浩南身旁的时候,张浩南摸出一包烟,一边散一边问道:“师傅,发生了事儿了?看伱们差点打起来。”
他不抽烟,但出门在外发烟却是勤快的。
烟酒开道,对大人物或许没鸟用,但对“小人物”而言,这就有了着落,省了一笔钱。
他说的是普通话,眼尖的老职工瞄了一眼“苏伊士运河”牌照,本以为是记者啥的,结果就这牌照,可能性为零,于是兴致缺缺的同时,又愤愤不平在那里骂娘。
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垃圾桶,很多人愿意大吐酸水,尤其是还是个说普通话的外地垃圾桶……
什么不要跟陌生人说话,那也得看谁啊。
就张浩南现在这小年轻的模样,能有啥事儿?
再说了,有烟,还是建康貔貅烟。
一通乱骂,夹杂着三四种本地方言,张浩南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时候的农机厂,已经开始了拆分。
“对了,师傅,我跟你们打听一个人,他姓樊,叫樊振华,好像是农机厂的制图员。”
“樊振华?好像是二车间的吧?”
“二车间部走了,他也肯定不在吧?”
“制图员应该是住河头?”
“不是不是,你们不清楚,是他哥哥樊振邦住河头,樊振华是住我们那里的,五年前一起分的房。”
张浩南听了这些失业老职工所说,顿时有些惊讶:老樊这时候居然就已经下岗了?
二十多年后,六十多的樊振华在他的五金厂做门卫,还给自己挡了一刀,送医院抢救过来之后,张浩南当时问他:“老樊,你不要命啊。给我挡刀?”
樊振华给了一个极其离谱的回答:你给我交五险一金,应该的。
那一刻,樊老头儿给张浩南来了一点点灵魂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