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自小便被当作温室里的花朵以大把的Ai灌溉滋养,也终究难逃生命的本质。所有的青少年都会经历一场名为叛逆的自我探索,对於十岁的千束来说也不例外。
人类能够理解恶魔在想些什麽吗?能够明白角上传来的阵阵生长痛吗?能够告诉她T内蠢蠢yu动是为什麽吗?
不能。不会。没有办法。
他们只能在她疼得嚎啕大哭时抱着她说没关系──她不要没关系,她渴望一个不必费心解释就能互相理解的同类──故乡给予的Ai太多,付出的关怀一成不变,她突然对此感到厌倦与疲乏。
於是千束在一次与家人争吵後夺门而出,习惯X地往山林深处跑,她自小便跟着父母在山林间走跳,对其有着家一般的亲切感与依附X,理当认得所有羊肠小径,却意外迷了路,一次躲雨的机缘下偶然发现藏於树洞里的奇异通道。
命运将她带到了那里。
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径里,四周没有任何得以搀扶的依据,千束几乎是凭感觉在胡乱闯。她不清楚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也兴起不少次回头的打算,但转身之後能去哪里呢?与其拉下脸早早回家,还不如继续向前吧。
尽头的光纵使隐微也替她指引了确切的方向。千束加快脚步,携着不知是胆怯更多还是兴奋更甚的心情猛地奔向那道光的所在之处──
映入眼的,是与踏进树洞前无异的森林的样貌。
就在千束以为自己只是穿越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绵长树洞,一只没见过的凶猛野兽倏然从天而降,落在地上的冲击震得千束一个重心不稳,整只恶魔跌坐到地上,甫一抬眼就见野兽朝自己张牙舞爪而来。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矫健黑影抢先斩断了野兽的头,其漆黑身姿立於千束面前,细长的尾巴在她眼前晃荡,头上的恶魔角何其雄伟,令她心生向往。
仅仅只需一眼,就那麽一眼──千束明白自己属於这个世界。
那名替她宰了野兽的恶魔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但仗着彼此的生理构造一样,鼓起勇气向对方展现友好於千束来说并不难,反正也无处可去,索X就跟着对方回到了军营。
千束花了数天的时间学习了基本的G0u通语言,凭藉其开朗X格,很快就结交到梦寐以求的恶魔朋友,T验到了以往不曾有过的刺激生活,每天都过得新奇有趣,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记得远在他乡的家人呢?
无法主动记起的思念,会由时间来向她诉说。
每个离家出走的孩子都有一个最初的归所。
身处的异界并没有时间观念,她每天望着日出日落,数着数着也忘了确切过了多久,但思念是有形的,她看什麽都会想起故乡,做什麽都会忆起家人。
她总在夜里陷入与家人大吵的梦魇,并在惊醒後流下懊恼的泪,後来想方设法获得外出许可,掐着微小的希望重返来时的道路,也幸运找到当时连接人界的通道──
可惜造化弄魔,她费尽千辛万苦抵达的故乡,竟是受到战争Pa0火摧残,已然看不清原样的蛮荒之地。
她在寸草不生的废墟里崩溃无助,顿失归处的心灵脆弱不堪,她着魔地在空无一人的村落里唤着熟悉的名字,後来才发现散落四处的r0U块是屍T,她强迫自己忽略弥漫在空气里的恶臭与,好不容易找到一具完整遗T却面目全非,对方穿着从没见过的衣着,不远处躺着不知名的铁制武器,她知道对方不是村里的人,兴许还是造成灭村的罪魁祸首,但是她做不到破坏泄愤,因为那个人长得和她的家人一样啊──
身心俱疲之下,千束选择就地倒卧不肯离开,抓起那名陌生人类的手紧紧抱在怀里,缩起身子与悲伤共眠。
然而她连伤心都不被允许,在故乡悼唁不过几天竟开始口鼻爆血,身T如火焚般痛不yu生,她拖着濒临崩解的身躯返回山林,最後T力不支昏倒在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里。
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千束不晓得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也许几天,又或许只有几秒。她强行撑起虚弱的身T,分不清方向便任着本能驱使迈步向前,走不动了就爬,爬不动了便停下喘口气,就这麽重复了不知多久,她终於看见拨云见日的光。
出了树洞,她茫然地站在原处,斗大泪滴无声落下,连呼x1都不敢张扬。
除了活着继续痛苦,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麽赎罪。
她尝试将超负荷的悲伤分摊给恶魔朋友,却没想到是将自己推入另一深渊──明明是只恶魔,为什麽说自己是人类的孩子?为什麽说人类的好话?凭什麽他们连人类都没见过,却开始羡慕这个初来报到的恶魔骗子──一部分的恶魔开始疏远她;一部分的恶魔开始欺负她;最後余下的零星朋友也相继离开了她。
在异界土生土长的恶魔能够理解被人类养大的恶魔在想些什麽吗?能够听见被用Ai灌溉的温暖心脏逐渐凋萎的声音吗?能够告诉她这一切是为什麽吗?
……还有谁愿意将她纳入怀,在她耳边柔声告诉她「没关系」吗?
没有了。
後来她辗转推测出异界与人界的时间流逝不同,悲惨地意识到早在流连异界的当下,那里便成了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在那之後,千束下定决心不再与人类打交道,连同那份无从宣泄的思念与悔恨,将其封存在记忆最柔软的地方,从此不再提及。
「後来因为没有地方可去,所以只能从军了。」千束低垂着脑袋,翻阅相本的手速有些急躁,彷佛深怕再跌进去就永远出不来似地。「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泷奈半声未吭,突然伸出一根指头挡住那快速翻阅的动作,深紫的眼眸仔细扫过每一角落,看得颇为专注。
千束便拿开手任她翻阅前页,不知不觉竟也跟着回味起来,偶尔穿cHa几句对白,一切都那麽自然而然。一切都那麽舒服顺心。
「……我也想见泷奈的父母。」在仅有纸张摩擦的细小声纹里,千束的结巴与扭捏被凸显得特别清晰。「泷奈……有、有想过把我介绍给父母……认识吗?」
「他们Si了。」泷奈缓速翻看着相本,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在我很小的时候。」
「哎?是喔……好可惜。」本来还想拜托同为天使族的瑞希和米卡登门提亲的说。千束在心里偷偷想着。
波澜不兴的紫眸反倒因为这句话有了r0U眼可见的波动,激起的浪cHa0纵使不大也确实拍打在x口上,传来隐微却忽略不得的心跳。
她不需要安慰,也厌恶同情,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并不是每个拥有悲伤童年的生命都渴望光明。
她就生活在深渊里。
她需要的是趴在洞口和她谈天说笑的千束,而不是跳下来自以为是地救赎。
泷奈嘴角一扬,此刻竟自在的只想发笑。「千束。」
「嗯?唔哇──」
什麽都还没看清,视线便骤然暗下,惊得千束忍不住惨叫一声,整个身子被覆在眼上的力量向後带往一堵柔软的墙,那手不过轻轻施力,千束被迫仰起头往她肩上躺,两只手搁在空中不知该往哪儿摆,转不过来的脑袋瓜儿又懵又慌。
无声的答覆随即而来。
泷奈低下头在其脖子上印下深吻,啄了几口又找到一处合适的雪白之地筑巢,她用力一吮,耳畔随即飘来吃痛的cH0U气声,不过半秒的间隔便化作绵密的SHeNY1N,成了五坪空间里的独一乐曲。
泷奈又移往另一处留下同样显而易见的红sE印记。
「没事。」泷奈T1aN了T1aN唇,见怀里的千束仍在情慾的浪cHa0中载浮载沉,便将两手贴往滚烫耳朵,指腹轻触摩娑着柔软的耳垂,垂下的眼帘尽是宠溺。「只是想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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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束是由人类抚养长大的,并在人界生活了十年。刚出生不久的她出现在前往人界通道的理由尚不明。